16 我亲你了(1 / 2)

第十六章

重霄门弟子深吸一口气,砰砰砰接连磕了几个响头:“因是重霄门境内发生的事,弟子才前来查探。并不知此人原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史雷将这四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儿,浑身颤抖,自是不能接受。

他环视一圈儿。

重霄门弟子跪着,两仪宗和夜门的长老脸色发青,均失了先前的锐利气焰。

“原来是照日台的顾小友……”两仪宗长老艰难吐出声音,“顾小友怎么在此?”

“猎魔。”顾崇岭答得底气十足。

两仪宗长老这才朝衍霄的方向一拜:“道君。听闻道君病了,一直想登门探望,奈何……”

“奈何抽不开身?却抽得出空来为这人伸张正义?”顾崇岭插声。

两仪宗长老眼前一黑,哽得说不出话。

史雷此时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缓缓躬下身,嗓音发颤:“震雷城城主史雷拜见道君,想问道君,何故杀我儿?”

在史永说出“天生灵器”之后,衍霄便往祝黛灵身上加了一道禁咒,使人辨别不出她的修为与灵器本质。

他知道天生灵器意味着什么,那会给她招来无穷无尽的祸患。

今日在这里,他自然更不会照实了说。

但他行事又素来公正,从未有滥杀的时候。

为何要杀他。为何。

衍霄的思绪轻轻飞了起来。

因为祝黛灵在摸他腕侧的骨头。

衍霄的声音还未出口。

那厢报信的仆从已经吓得脸紫了,连忙一扯自家城主的袖子,哆嗦道:“是,是少爷瞧上了衍霄道君身边那女子……少爷不知那是衍霄道君,还一口一个瞎子,出言不逊。”

史雷终于是面如死灰:“原来是我儿、我儿混账……竟敢盯上衍霄道君的道侣。”出言不逊,定然并非死因。

衍霄道君的性情极好,满天下皆知。

但觊觎他的道侣,便是再好脾气的人,恐怕也是忍不了的。

只有两仪宗和夜门的长老对视一眼,茫然心想,衍霄道君何来道侣?

从未听闻啊!

“是我儿罪有应得,却还劳动道君拖着病体来处置他这畜生。”史雷骤然跪地,骨头碰撞地面,都发出了清晰的碰撞声。

他连磕两个头,再抬起脸时,涕泗横流:“我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厚颜以昔日的交情,拼死求着两仪宗和夜门的长老,前来助我报仇。刚才还放出狂言……”

厚颜,拼死求着。

话听到这里,两个长老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

“咚”,又是一声重重磕下,史雷这次伏首不起,悲声道:“请道君责罚。”

祝黛灵的目光从他身上轻轻掠过。

奸猾。

膝盖一软,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既保住了两仪宗、夜门这里的人情,又使自己逃过了一劫。

“道君,史城主也是以为有邪修在城中作乱,这才冲动了些……”两仪宗长老迟疑着为史雷说起了好话。

实际也是在为他自己说话。

——我们以为这里有邪修才来的,并非黑白不分,擅离职守也没那么罪大恶极了。

衍霄道君和那顾崇岭都不像是擅言辞的人,祝黛灵动了动唇,就要先开口。

“你被逐出重霄门了。”衍霄骤然出声,却是对着那重霄门弟子说的。

史雷和两仪宗长老的声音,无人接茬,这下全卡在了喉咙里。

“道君?不,不!道君为何……”重霄门弟子从呆滞中回神,神情微微扭曲,最不忿的却是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逐他出门!还是衍霄道君亲自开的口。将来岂有宗门敢再收留他?

“既是重霄门境内出的事,该向上禀报,而非擅自做主。”衍霄顿了下,问:“你以为我不通俗务,便不知你今日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吗?”

那弟子脸色一灰,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只恨自己收受太多震雷城的上供。

“事情已在你儿子身上了结,我不会责罚你。”衍霄方才对史雷温声道。

史雷的身体抖了抖,没有抬头。

重霄门弟子却受不了了。

史雷才是发起人,却不遭任何责罚?

衍霄接着道:“今日过后,震雷城与重霄门断绝来往就是。”

史雷指甲深深切入地面,他又一磕头:“多谢……多谢道君开恩。”

衍霄抬手,从袖中飞出一个储物袋缓缓落到史雷面前。

“里面有洗髓丹、凝元丹,可助你突破,还有数枚灵石。那把摄魂刀我瞧上了,便不归还史城主了。”

史雷牢牢抓住储物袋:“多谢,多谢!”

衍霄没对两仪宗和夜门那两位长老说半句话,他转身离开。

祝黛灵还被他反抓着手,当然也就跟着转了身。

衍霄道君比她想象中更会处理这样的场面。

祝黛灵轻轻挑眉,也就没再出声添油加醋。

“道君!求道君收回成命!道君……”重霄门弟子还在背后嘶声喊。

听来凄冷,但却无人理会。

两仪宗长老与夜门长老在这嘶喊声中对视一眼,吐了口气,直到人影彻底看不见了,方才出声:“不是说病得厉害,都不能露面了?怎么还是压迫感十足?”

“重霄门全靠这位扛起大旗,恐怕是舍不得这位真有折损,才想出了这样的借口吧。”

“衍霄道君的道侣,不知是哪个宗门的?从前竟一点风声也没有漏出。”

“他离化神仅一步之遥,世人还当他只爱修行,直到飞升也不会寻道侣呢。”

他们议论完,回头再看史雷。

一边的随从正战战兢兢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史雷头磕破了,血缓缓流下,模糊了他的眼眶,让他此时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可怖。

两仪宗长老见他今日为自己说话,此时便也好言劝道:“此事就罢了吧,纵使你心中有不满……”

“没有不满,既是我儿犯错,道君此举也是为我处置了那混账。”史雷捏了捏手中的储物袋,“何况道君大方……”

“那便好,那便好,我们也该走了。”

一转眼,这里便只剩下了史雷和他的仆从,以及那个仍旧跪在地上的重霄门弟子。

他不再求道君回心转意。

他只是森森地注视着史雷。

史雷避开视线,率仆从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出城后,他才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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