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教授编辑出来的婴儿，不是天然抗艾滋病的吗？怎么会可怕呢？

基因编辑，难道会毁灭人类吗？

“正负难有定论。”石院士笑眯眯地看向宁无双，“但正负都是灾难。”

从基因编辑开始，进化论就完全失效了。

人类何去何从，只决定于人类自己的选择。

此前说的人类大恐怖，第一个层次已经基本克服。

第二个层次中的生态崩溃，本来是百万年计的尺度，现在已经由人类改变成数百年，甚至数十年。

除了人类之外的生物，正在迅速地，不可逆转地灭绝。

远未到地球毁灭之前，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人，以及人的宠物和口粮，比如猫狗，奶牛，肉猪，肉鸡，大米，小麦，水果，蔬菜。

而地球毁灭，比如小行星撞击或者地壳变动，本来是千万年以上的时间尺度，人类却已经无须为此担忧了。

因为在此之前，人类早已毁灭了自己。

当然，这是负创造了自己。

当然，也是克服了第三层次的大恐怖，一切都来不及发生，就像原始人不会死于肿瘤。

石院士的嘴角分明在笑。

在场的听众，却是分明地感到了寒冷。

院士的大课，果然非比寻常。

与什么人同行，决定了你能走多远。与智者对话，可以提高智商……

“前面说了，进化的内因是基因突变，外因是自然选择。基因决定了性状，并且可以遗传给下一代。也就是说，编辑过的基因，也会进入人类的基因库，其后果完全不可预料，更是无法掌控。出现崩溃性的后果，就是负创造。”静默了一阵子，石院士才做了个小结，就跟课堂上的板书一样。

“听着像是转基因粮食？”宁无双看向何青柏。

何青柏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回答。

“转基因粮食，是人类在创造植物。其后果即使存在，也是间接的，透过食谱诱发基因突变。而基因编辑婴儿，则是直接的基因创造。今天我们不谈这个。”石院士觉得宁无双也是良才可造，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

“石老，负创造我已经听明白了，请您再谈谈正创造？那就相当于人创造了神吧，这个也是灾难吗？”于乐举手问道。

石院士笑容可掬，就像一个狡猾的小商贩，“于乐你想考我的研究生吗，不要你三个亿。”

这孩子偶尔提出的几个问题，都彰显了其思维的发散性和跳跃性，这对前沿科学研究实在是太重要了。

嗯，满足于当个亿万富翁实在是可惜了，明珠暗投嘛。

呃，他随随便便就掏三五个亿，而且还可以更多，已经不止是亿万富翁了？

咦，这孩子好像对神特别感兴趣？

“老师，我看行啊！我哥老有钱了，收他三五个亿也无妨的！”宁无双拍手叫好，居然从未想到还可以这样操作，院士果然是院士！

“乐哥要来五道口吗？”何青柏艳羡地看向于乐，却也分明是乐见其成的。

这可是院士的研究生啊，直接就奔向科技前沿了！

那个，我现在放弃土木专业和物理专业的两个学位，转学生物学还来得及吗？

“石老，几个亿我肯定是会给的，怎么个给法，我们可以慢慢商量，由艾叔叔做个中介。”于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只是想知道结果，也就是借用智者的头脑，科学研究这条路，我好像已经不想自己走了。”

“好吧，都可以慢慢商量。”石院士遗憾地啧啧嘴，转向艾都问道，“小艾，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人才的？”

“石老，真是因为无双，家访时我才发现无双是学长的女儿。于乐呢，就是我学长的学生，外加无双的哥哥。”艾都也不太清楚石院士为什么青睐于乐，如果三五个亿不算的话，问题是院士也不缺资金啊，“对了，藏马山是个神奇的地方！”

石院士沉吟着，神奇的地方么？

“藏马山确实很神奇，否则我也赚不到几个亿。石老您一定要去看看，我保证您会有神奇的收获。前面艾叔叔也说过了，您的健康长寿，就是国家的财富增值。”现在于乐也变成了狡猾的小商贩。

“好吧，有空的话，我一定去看看。”石院士笑道，显然是信了你的邪，“那么我就说说正创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老师您信神？”宁无双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不是说，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吗？

暂时无法解释的，只是科学尚未发展到这个阶段啊。

“人类就像一个车轮，启动时转得很慢，上路后转得越来越快，终于快到飞起。其结局无非是两个，或者因为离心力而崩溃分解，或者因为质能转换而打破时空限制。”石院士慢慢地喝着杯中酒，眼神略显迷惘，“我们却不知道哪一个结局更先到来。”

“如果人类可以任意地改变自己，聪明绝顶，力大无穷，飞天遁地，百毒不侵，长生不死，弹指灭星辰，徒手撕空间，至少是从物理意义上，把自己变成了神，这是科学能够做到的。你说这算不算神学？”石院士笑吟吟地看向宁无双。

“可是前面说过，神赋予意义。有神的存在，我们是无忧无虑的，反正神安排了这一切，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像是网络小说中的角色。你却突然告诉我，你不是角色，你是写手，要不要这么恶毒啊。你才是写手呢，你们全家都是写手！”

“科学已经证明，宇宙是由爆炸而来的。红移现象是可以观测到的，说明宇宙一直处于扩张之中，日月星辰将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地球只是个偶然，生命只是个偶然，人类只是个偶然，进化甚至基于错误。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了意义。”

“人类站在冷冰冰的空间中，不知何去何从，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一个孤零零的孩子。”

“既然是神，人类就要为自己制定规则。历史地看，人类并不善于制定规则，虽然看上去似乎更不善于遵守规则。有规则是件好事情，没有规则一定是灾难。”

“人类要像神一样，为一切赋予意义，这个才是最难的事情。”

“物理意义上的神，并不难，也只是相对的。精神意义上的神，太难，也太可怕。”

“这一切，都是理想状态下，可望实现的人类愿景。在实现这个愿景的过程中，还有一系列的灾难，都需要神操作来克服。人类发展至今，运气的比例其实远远大过了能力，跟努力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石院士一席话，如同自言自语，终于慈祥地看向宁无双，“无双你说，科学的尽头是不是神学？”

宁无双瞠目结舌，老师你说啥都是对。

ps：会不会觉得水？其实写起来很累的，却是本书的主旨内容，必须解释清楚……感觉有读者太监了我。

ps：感谢“没完没了的表格”悄然晋升舵主。这位表哥，哦，表格，是夹袄远古的读者了，可以上溯至混迹官场，那本书已经44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