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块就把她打发了?我跟你讲啊,肖筠从小学画,系出名门,获过奖的!”
于乐挑着鸭子走进山野小店时,却见姜晚和肖肖站在院子里。
说话的是另一位少女,穿了一身国际品牌的运动体恤和短裤,背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双肩包,也是著名品牌。
声音铿锵清脆,语气却有点儿蛮横。
没等姜晚回应,肖肖就挡在了那少女身前,窘迫地解释道,“晚姐,我妹妹还小……”
那少女却是一把推开了肖肖,“肖筠,你从小就怯弱,长大了也是个受气包样儿!”随后又转向了姜晚,“但你也不能可劲地欺负老实人吧?我跟你讲啊,肖筠是学建筑的,随便画一张图都要几万块!”
肖肖顶多一米六吧,那少女却接近一米七了。
远看过去,肖肖就像是忍气吞声的柔弱丫鬟,那少女却像是趾高气昂的傲娇小主了。
这是肖肖的妹妹?
一个月五千块?
于乐对此还有印象,记得是三千五吧。
肖肖当时说,她一个月要五百块,另外三千块是给她妹妹的。姜晚当即决定,每月给肖肖三千五,直到她妹妹毕业。
于乐还感慨了两秒钟来着。
然后就不关己事了。
做决定时,姜晚还在嘴里打了个圈。本来应该是截止到肖肖大学毕业的吧,却又担心她毕业后也挣不了多少钱。
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她妹妹毕业。
姜晚显然也注意到了五千块的问题,却只是稍有迟疑,随即微笑道,“五千块也可以了吧,大学生平均起薪也没有这么多。再说肖肖自己还要上学,并不是全职工作的。她和你一样,都是大学生,你说对吧?”
“要你管!”
那少女应该是听懂了姜晚的言下之意,却不肯在这种小事情上纠结,至少是口舌不饶人,“还不是全职工作!肖肖都挂科了你知道吗?挂科了就不能保研了你懂不懂?还不是因为没白没黑地给你们画图!”
姜晚一怔。
这个状况倒是不清楚,肖肖给启安建安画了很多图吗?
“这位同学,我得纠正你一下。”于乐走上前去,把扁担放在一边,一通鸭子叫。
“你……”那少女皱着眉头回身瞥了一眼,又往上瞥,“你谁啊?”
毕竟于乐个子太高。
随后又看向了扁担上的鸭子。
好好地挑鸭子不好吗?
“啊?”肖肖倒是吓了一跳,见识于乐笑眯眯地看她,顿时脸红得就像要滴出水来,“乐哥,这是我妹妹,肖馜,她还小……”
“还小吗?就比你小两岁!”于乐打断了肖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肖馜,“肖云,肖泥,还真是云泥之判。”
肖肖穿的是白色小体恤,奶白色休闲长裤,洗得倒是干干净净的,却分明是地摊货的档次。
洗得多了,衣服就会松垮,颜色也不纯。
肖馜却是一身名牌,运动鞋里无筒袜,短裤有点热,凸显两条洁白无暇的长腿,端的是朝气蓬勃,青春逼人。
不说身高差距,单是形象气质,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对姐妹吧。
肖肖这是把妹妹当女儿养了?
还是富养的。
还富养了个不懂事的女儿……
“你,你,你到底谁啊?”肖馜挺了挺胸,貌似对于乐不屑一顾。
于乐站得有点儿近了,这是个侵犯性的距离。
肖馜正常应该退后两步的,但她坚强地挺住了,块头大还能咬人咋的?
“我是你姐的老板的老公。”于乐丝毫不在意肩膀上的泥痕,扫地僧懂不懂?
“有钱人了不起啊?”肖馜切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姜晚,有句话倒是想说又没敢,你是个吃软饭的?
“有钱人当然了不起了!”于乐多恬不知耻的,“有钱人给你姐姐发工资,你姐姐才能养活你。对了,其实你姐姐的工资是三千五,五千是她给你说的吧?”
“乐哥!”肖肖窘迫又哀伤地看着于乐。
姜晚一声叹息。
“她是怕你花钱时不自在吧?”于乐盯紧了肖馜,“你姐姐只给自己留下了五百块!”
“啊?”肖馜难以置信地看向肖筠,希望得到她的否定,又有点儿自言自语的样子,“她刚换了手机,又买了笔记本……”
“手机和笔记本,都是公司配发的。大学生有用老头机的吗,你姐姐就在用。”于乐多少有些怜惜地看着肖肖。
肖肖已经捂着脸蹲下了。
肖馜摸了摸屁兜里的肾机。
“穷人怎么了?穷人就没有尊严吗?有俩臭钱就糟践穷人!”肖馜终于蹲在了姐姐身边,看样子是想去拉,却又不知道怎么面对。
语气忿忿然,声音却不大。
或者是茫然。
或者是震惊于刚才听到的事实。
姐姐只挣三千五,却给了我三千?
那女老板刚才还说,姐姐和我一样,都是大学生……
我恨!
恨这个社会不公平!
我恨!
姐姐没有要回来属于我们的财产!
可是,姐姐只比我大了两岁。
肖馜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尊严和穷,其实没什么关系。穷人当然可以有尊严。问题是你把尊严当成了有钱,害怕别人知道你穷……”于乐也蹲了下去,就在姐妹俩耳朵边上,絮絮叨叨地很毒蛇。
姜晚苦笑。
要不要这么撕扯两个小姑娘的伤口啊?
却也觉得于乐做得应该是对的吧,虽然我做不到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