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我不活了!警察,我报警,他们打人,欺负我这农村妇女啊!”
村长夫人一直躺在门口很安静,这时才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指着于乐唾沫星子狂喷,“我要告他们,勾结黑涩会,来了一面包车人,看把我儿子打的!”
期间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实乃藏马山恶毒下流俚语之集大成者。
张大吉眉头紧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报案人说的不是孤寡老人死亡吗,怎么还牵扯到混混儿了?
在藏马镇,张大吉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人物,不见得谁都怕他,总归是客客气气的。
比他位高权重的人当然也有不少,张大吉却也只是客客气气的。
要说打心眼里就认为惹不起,甚至下意识地想躲避的人,那就只有于乐了。
没承想,这事儿居然跟于乐有关?
张大吉倒是相信,这位爷要想找几个街头混混儿利用一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至于藏马镇的黑涩会?
我呸!
于乐就无谓地笑笑,“警察同志,现场有七八十位目击者呢,都看得很清楚,你们分别调查一下,多简单的事情。”
“嗯,好!”张大吉果然知道怎么做事了。
心底下甚至还暗含感激,您老这么理直气壮的,实在是太好了……
一直暗中观察的云逸倒是觉得有些古怪。
事实一,张所长与于乐相熟。
事实二,张所长畏惧于乐。
推论一,于乐抓着张所长什么把柄,或者是救过,啊不,应该是饶过张所长的命。
推论二,藏马山啊好风光……
“你闭嘴!不要干涉警察办案!”张大吉指着村长夫人的鼻子训斥。
“警察包庇坏人啦!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我说话犯了哪条王法……”村长夫人骂得更加来劲了,各种器官以及器官的深度融合喷涌而出,云逸今天可是长了大见识。
白浮云刚才那一脚,力道掌握得出神入化。
菠萝哥及其手下,其实也不爱狠打女人。
再加上村长夫人皮糙肉厚的,此时已经满血复活,嘴里的痰也浓,吐在地上一大滩。
“再骂我就把你儿子抓起来!”张大吉一声爆喝。
村长夫人:“……”
几个辅警分散开来,各自找了有代表性的目击者进行讯问。
云逸也走进人群,随便找了几个妇女了解情况。
于乐一直矗立在人群垓心,脸上挂了悲天悯人的微笑,有如菩萨低眉,又如暖阳当空。
百姓一如羊群。
怯弱,盲从,认命,腹诽。
如果在私下里都不敢说实话,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王易祥一家人,只是人渣罢了,他们代表不了父老乡亲。
吊诡的是,现如今村官实行民主直选,绝对的一人一票,真民主,真啊普选。
王易祥就是河西村数千村民选举出来的村委会主任,习惯称村长。
而就于乐所知,七八成的村长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真的一选就灵吗?
民主包治百病吗?
“会不会很累……”姜晚轻轻地依偎在于乐身上。
“任重道远啊……”于乐挠头苦笑。
藏马镇人不如藏马山人那么亲,藏马山人不如皂户屯人那么亲,但终归都是我的父老乡亲。
社会主义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任重道远。
所以于乐才很有耐心地待在这里虚与委蛇。
王易祥不值得教育,堂堂神祇在此,还不如降个雷劈了他全家。
河西村人却需要引导……
现场百余各色人等,也只有姜晚了解于乐,理解于乐。
甚至有一种感觉,这些人在于乐心中,就如子侄一般。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去球。
于乐轻轻地拍打着姜晚的后背。
那边,云逸从人群中返回,蹲在小媛的身边,握住了她那脏兮兮的小手,温柔地问道,“小朋友,你能听懂阿姨说话吗?”
一身挺括的警服,在小朋友面前还是好使的。
小媛迟疑着点了点头,另一只手继续吃面包。
“你以前见过这个阿姨吗?不是今天,是以前。”云逸指着白浮云问道。
小媛摇头。
云逸又指向姜晚,重复提问后又指向牛犇,小媛全是摇头。
指向于乐时,小媛终于点头了,缓慢而坚定。
于乐就慈眉善目地傻笑。
小媛好像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