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是你屋里人,可有名份?”贾欣馨继续道:“当初我将她分到你院子里,可只说是去服侍,卖身契都还在我手里,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谢涵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半晌才破罐子破摔道:
“反正她身子已经被我占了,就算爷不给她名份,她还能去哪儿?”
“那可不一定,”贾欣馨面露鄙夷之色,“大雍朝带着孩子改嫁高门的也不是没有,安儿知书达理,能写会算,又这么温婉貌美,嫁个朴实人家做当家主母绰绰有余,又怎么会没有去处?”
“倒是你。”她冷笑,拿出厚厚一沓字据拍在案上。
“小小年纪贪财好色,年未及冠便强占长嫂婢女,这也就罢了,你自己说说,这几年光是给你还赌债我花了多少银子?为了让你进太学我又花了多少银子?”
贾欣馨拿出长嫂的架势,故作痛心疾首地扶着额,“眼看就要科考,你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这要是传出去,你自己前程毁了也就罢了,怕是你哥哥也要摊上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谢淮身在北境咸州,这些事根本无从得知,如今听说,气得浑身发抖,拿着那些字据一张张翻看,指着谢涵颤声道:“你,你竟敢如此?”
谢涵素来害怕长兄比父母更甚,吓得连忙从椅子站了起来,垂首不敢吱声。
刚才不是还在说吃饭的事吗?到底是怎么说到他身上的?
见小儿子做下的糊涂事被贾欣馨抖擞出来,贾母不怪自己管教不严,反而认为是贾欣馨故意挑唆,厉声喝骂道:
“你个搅家精,好好的提这些做什么?当初安儿的事也是你默认的,如今还想把人要回去,没门!”
“我什么时候默认了?是您说四个丫头伺候我一个是浪费,非把人都要去了,我为了二爷胡闹跟您说过多少回?可您是怎么说的?您说陪嫁的丫头就是给人做通房的,二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就是谢大人来找我要去做小我也不能不给。”
“可从古至今,哪个清贵人家有大房屋里人被二房强占去当通房的道理?规矩都让你们乱成一锅粥了。”她不屑地撇撇嘴。
“这要是说出去,陈郡谢氏成了什么人家?我又怎么可能会默认?”
“安儿祖上是跟着我爷爷尸山血海里爬过的,可不是什么无名家仆,真要是告起来,二爷也未必全身而退。”
“你……”谢母还待再骂,被谢淮喝止。
“母亲,别再说了。”他此刻心中悲凉。
十年苦读高中状元,他本来可以活得更轻松些,却宁愿远赴北境从七品小官做起,他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能重振家门,从此不再受人白眼?
可母亲和胞弟做的事,实在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不求他们能帮他什么,但总不能在身后拆他的台,他的至亲骨肉,竟还不如贾欣馨会替他着想。
当今圣上最看重官员品格,这些事若是传出去,即使没什么后果也会让人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