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船舱的魏军战船靠北岸而行,逆水而上,面对武关城的一面竖起了一面面巨大的木盾,就像是多了一道城墙,无数魏军士卒站在木盾之后,紧握着武器,打量着岸边的武关城。如果蜀汉军发射弓弩进行攻击,这个距离普通弓箭无法造成有效杀伤,只有使用强弩,而强弩的威力足够,射速却大受影响,不可能对战船造成太大的伤害。如果为了保证攻击效果而将大量的强弩调掉北面,正面城墙上的防守能力就会严重缺乏,无法对抗陆战的魏军主力。
这些战船即是虚,又是实。如果蜀汉军进行阻击,他们就是吸引火力的虚招,如果蜀汉军不阻击,任由他们往上走,那他们就成了实招,大可以登岸,在武关背后立阵。
战场上,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种虚虚实实的战术,让人不得不防,却又很难下决心去防。
就在战船堂而皇之的驶过武关城侧的时候,武关城的东面,魏军主力也开始准备攻城了。三个五千人方阵呈品字形在武关城的护城河外摆开,司马懿的指挥台就设在中间的方阵之后。经过几天的经营,他的指挥台很高大,几乎比城墙还要高一丈左右。在指挥台的后侧,还有一根约七八丈高的巢车,有人站在上面瞭望,监视城头上的一举一动。
司马懿一身戎装,安坐在指挥台上,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的城头。他看到了邓芝的战旗,却没有看到魏霸的战旗,不知道魏霸是不是在城中。城头很安静,对他安排的战船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这让他对对手又多了一份好奇。
他很想知道,对方将如何破解他这一奇一正的攻击。
“命令,填平护城河,弓箭手上前掩护。”
“喏!”传令兵走到指挥台边,挥动手中的彩旗,将司马懿的命令传了出去。接到命令的前军将领下令击鼓,排在最前列的一千弓箭手迈着整齐的步伐,逼近到护城河边,站成三排,拉弓上箭,做好了掩护的准备。
他们的身后,两百五十名民伕推着五辆巨大的填壕车,一步步向护城河接近。填壕车的长度大概和护城河的宽度相当,再用长长的木头做成支架,只要把这些木架组成的填壕车推到护城河中,就可以在护城河上架起一道坚固的浮桥,足以让战士们轻松的通过护城河。
攻城的要填护城河,守城的当然不能让他们轻松如愿。魏军的弓箭手刚刚接近护城河,城头的弓箭手就开始发射,强弓劲弩射出的利器呼啸而出,直扑那些弓弩手和没什么防护的民伕。
城墙高约三丈五尺,这个高度足以让守方在同等的情况下比攻方多出十几步的射程。护城河外侧十来步都在有效射程以内,而攻方要想让箭矢对城头的敌人进行有效的杀伤,在跨过护城河之前,就必须尽可能的靠近护城河,也就暴露在守方弓弩的打击范围以内。虽然有盾牌掩护,终究是处于劣势。至于那些没什么掩护的民伕,死伤就更加惨重了。要想把一辆填壕车推入位置,伤亡十几个人是很正常的事,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一百个死得七七八八,也未必能完成任务。
不过,民伕们伤亡再大,也不是敢随便撤退的,在他们的身后是手持利刃的督战队,只要有逃跑的,立刻斩于阵前。相对于有甲胄护体的战士来说,这些民伕在攻城前期的伤亡更加触目惊心。
城头箭雨倾泄而下,一个个民伕中箭,惨叫着倒地,剩下的人却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使出浑身力气,推动填壕车继续向前。他们只要上了战场,就只有一个希望:尽快的完成任务。时间越短,他们生还的希望越大,拖的时间越长,活命的机会越小。
绝望的民伕喊着凄厉的号子,奋力推动填壕车,一面面向护城河接近。
魏霸看了一眼那些无辜的百姓,对邓芝说道:“邓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收拾那些战船。”
邓芝头都没有回,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城下的魏军战阵上。如果说上次与胡遵的战斗是开胃菜,今天与司马懿的交战就是大餐。如果能守住武关,击败司马懿,他将一举成名,一跃成为蜀汉军中有名的战将,通向大将军的路也许会缩短十年。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好了,我不会让司马懿如愿的。”
魏霸微微一笑,他知道邓芝此刻战斗值爆涨,没心情搭理他。他转身下了城墙,骑上有限的几匹战马,赶向阻击魏军战船的阵地。邓芝正面硬扛司马懿的时候,他必须保住邓芝的后路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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