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到~”迎客的小二在外面叫了一声,挑开了门帘。二掌柜忙站了起来,进门的正是镇长吴德义,他独自赴宴,四五十岁的年纪,气度不凡,穿一身黑色长袍,头发梳的是油光水滑一丝不苟。
“不好意思,公事繁忙,让你久等了”。吴德义笑着解释,招手让二掌柜落座,让人如沐春风。两人坐定,二掌柜忙拱手到:“镇长贵人事忙,今天能请您出来,已是给了镖局上下天大的面子,这是刚上市的竹荪,这是酒楼的招牌菜汉味九九鸭。。。。。。您尝尝。”吴德义毫不推迟,吃着菜,喝着小厮斟的酒,时不时点评一番,俨然是美食大家。
二掌柜见他只顾吃菜喝酒不提胡峰的事,朝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拎过来一个茶盒,二掌柜笑着说道:“吴镇长,听说您是南方人,这是托人从南方带过来的茶叶,您品品,可解一解乡愁”。吴德义瞧了瞧二掌柜,抬手就打开了茶盒,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张一千两银票,“二掌柜,这是何意啊?”,二掌柜忙赔笑道:“镖局感念镇长一直关照和体恤,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放肆!难不成想贿赂本官么?好大的胆子,想要我治你个行贿之罪?”吴德义突然变脸,猛地一拍桌子。
这突然的举动惊的二掌柜一愣,他没想到平日官声不佳的吴德义会如此反常,忙招呼着小厮倒酒,他举起酒杯,恭顺说道:“是小的唐突了,自罚一杯”,说罢一饮而尽,却喝的太急,呛的连连咳嗽。吴德义面无表情的看着二掌柜,说:“有事直说无妨,本官即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排忧解难”。二掌柜也不再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说道:“还请镇长大人搭救我镖局五个兄弟,胡东家他们确实是被冤枉的”。吴德义听闻此话,面露难色,说道:“并非我不想帮忙,胡峰几人犯的可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供言供词都已签字画押,不日就要开堂定罪了,饶了他们,本官岂不是枉法,你这是为难我啊”。
二掌柜知道吴德义是在诓他,胡峰几人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含冤认罪的,他站了起来,缓缓向镇长跪下:“财物被劫是镖局的错,您损失了一千两,小号愿卖房卖地,所得银两全额赔付,但千错万错,求您给五人一条生路,他们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吴德义冷冷看着二掌柜,沉默了半晌,说道:“本官要你卖房卖地做甚,按此前的约定赔付一百两即可,否则旁人岂不会说我抢占平民家产么?事情一码归一码,胡峰犯的是勾结贼人的重罪,以命抵罪,也是震慑教化百姓”。说罢,不再搭理跪着的二掌柜,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见事情无丝毫转机,二掌柜似乎下定了决心,他颤声说道:“我可以替东家做主,将镖局转让至夫人名下,同时奉上这一千两银票赔罪,镖局上下为奴为仆,还请大人成全,给条活路”,说罢向吴德义深深磕了个头。吴德义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说道:“你倒是忠心耿耿,不过要是胡峰在,其他人能没有异心?其余四人是从犯,本官可以从轻发落判个流放,胡峰是主犯,是万万轻饶不得的”。见二掌柜还在苦苦哀求,吴德义一拂衣袖怒道:“此事本官心意已定,不可再议,愿不愿意你们自行决定吧,三日后即开堂审理”。说罢,扬长而去。
小厮走过去扶起老泪纵横、站立不稳的二掌柜,正是乔装打扮的阿申。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对这位镇长的蛇蝎心思已了然于胸。“阿申,镖局、东家和几位兄弟,怕是过不去这关了,可怜东家无儿无女,临了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说着说着,二掌柜又眼眶泛红,撑着桌子连连咳嗽。阿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二掌柜不要慌,吴德义这次是摊牌了,他想吞下镖局,却又不想旁人非议,留下的镖师不能有报复的心思,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叫旁人接手”。二掌柜苦笑道:“可是知道了他的意图又如何,民不与官斗,吴德义手握生杀大权,随便罗织罪名就能让你无处申冤,如果惹恼了他,再抓走镖局几个人说是同犯,这可如何是好?”
阿申冷笑一声,“吴德义要我们死,难道还要束手待毙么?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吴德义想要镖局,想要东家的命,就必须付出代价!”
闻言,二掌柜精神一振,忙问阿申有什么计划,阿申沉声道:“二掌柜,您马上去回吴德义的话,就说答应他的全部要求,不过这几日不可再对五人用刑;另外,给镖局的兄弟传话,愿意跟我们去别地谋生的,打点好行装准备随时出发,不愿意走的,给点遣散银子;镖局的资产都悄悄变卖了,一时无法脱手的就先转到可靠人的名下,这一切都要在开堂前完成,切勿走漏消息”。
二掌柜有些疑惑,“阿申,你想干什么?”,阿申朗声笑道:“再劝劝吴德义,他非要杀了东家的话,我就先杀了他!”
二掌柜听言一脸震惊,杀朝廷的官员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当即忧心忡忡的说:“阿申,我知道你和东家关系匪浅,可是杀了镇长,就是一条不归路了,还是慎重考虑”。阿申笑笑,挥手阻拦二掌柜继续说下去,“我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人,东家和镖局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家,现在有人要杀了我的亲人、毁了我的家,还不能奋力一搏么?阿申觉得人活在世,除了安分守己,也要潇洒自然,活出本心。您放心,我会小心的,绝不会连累到镖局的其他兄弟”。
二掌柜肃然,他拱手向阿申一拜:“老头子替东家谢过你了,收留你是东家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