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扑在脸上,给人一种麻麻的感觉,王正祺从阳台踱步往客厅走,顺手关上了窗户。走到客厅,他打开电视,将频道调整到新闻台,只见唐天宇站在公益活动舞台上正在幽默诙谐地发表演讲。
他认真地听了一段,然后似是自言自语地叹道:“这小子还真会作秀。”
会作秀的官员,才是好的政客。
随着调任的消息日益临近,唐天宇正在各处奔走,希望通过“作秀”来赢得呼声,让市长位置成为理所当然之事——方法便是通过各种宣传途径提升曝光率,因为若是凭空多出了一名年轻市长,这会让老百姓感到突兀,但若是提前给自己打广告,这便让老百姓更能顺理成章地接受。
华夏组织部门在考核提拔官员的标准是具有刚性的,在素质指标上不容掺假,尽管会因为一些特殊元素作细微调整,但也会考虑老百姓的民意与班子成员的看法,形成综合评分。如果达不到相应标准,组织部门是不可能破格选拔官员的。所以,不少人认为能依靠背景晋升上去的官员都是草包,这是误区。你可以依靠家族背景人脉关系在政府部门谋得一碗饭吃,若是没有一技之长,想要升到一定的级别,那也是极难的——唐天宇在为自己赢得市长位置造势,这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正处级至副厅级是一个分水岭,随后正厅级往副部级跨越,更是难上加难。即使唐天宇、王正祺分别有唐系、王系作为靠山,但若是想以现在的年龄晋升副部级那也是绝无可能。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政绩,若是没有十多年的积累,即使是你能力再出色,没有具体的政绩作为凭证,那也不可能让你担负相应的职务——这是硬性指标,谁也不能触碰这条规定。
华夏官场也有草包升到权力核心,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在独木桥上经受过千锤百炼的精英人物。
王正祺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对手越强,才会让他更加感到兴奋。在铜河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王正祺跟唐天宇学到了不少阴损的招术,同时对为官之法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便是有一个等量级对手作为打磨石的好处。
若是没有对手在旁边环伺,又如何做到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呢?好的对手可以让自己随时保持理智与清醒。
品了一口浓茶,王正祺的思路更加清晰了一些,他开始琢磨在东鲁如何落子。东鲁的局面相当复杂,工业、农业的状况都不是很好,虽然面积很大,但在前期发展过程中,太过教条,以至于失去了先机,相较于东南其他省份江南、浙源,生产总值及人均收入都落了一大截。抛开经济不论,政局也相当凌乱,那里是刘系的天下,除省委书记之外,省长袁朝生已经编织了庞大的关系网,任凭徐守国缜密的心机,在那处也是被缠得束手束脚,难以发挥作用。
王正祺若是过去必须要点燃一把火,把蜘蛛网给点燃,那才能为徐守国博得先机。
罗列了几个东鲁省重量级人物的姓名,王正祺一一给他们标上了序号,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安明远打来了电话。
王正祺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暗忖安明远终于坐不住了,自己对他的敲打是否可以到此为止了呢?
安明远坐在经济开发区内有些坐立不安,王正祺自从上次亲临他家中之后,便没有再与他联系,甚至连调任的消息,也没有跟他透露,这种冷处理让他心神难宁。
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心腹,必须要做到抛弃自己,凡事为上司设身处地着想,自己只是一个附庸,如果被上司抛弃,无疑便如丢掉了精神寄托,如同没有灵魂的稻草人。
安明远轻声汇报道:“四爷,金承泽背后的操控之人已经调查清楚了,正如你所猜测的,是欧宏背后的组织动得手脚,通过东鲁的一个房地产项目竞标,给金承泽设下了圈套,结果金承泽找我挪用了四千万公款,用于填补那个大坑。后期,幕后组织又以此要挟金承泽,让我来影响你,以出省考察为借口,在4.22矿难事件上脱身……”
安明远娓娓道来,事情如同王正祺所预料的,没有太大的诧异,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道:“情况我基本清楚了,你辛苦了。”
安明远见王正祺如此冷淡,忍不住眉心跳动,他紧张地说道:“四爷,上次之事,是我的疏忽,但那也是有原因的,金承泽以金玲来要挟我,我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便按照他的意思来办。之所以隐瞒你,主要是不想让你太过操心。”
金玲,又是金玲?
王正祺脸上露出了苦笑,他轻声道:“莫非你认为我这辈子会被一个女人给套牢吗?你认为金玲是我的弱点?只要碰到这个名字,我就会软弱、退缩?”
是的……
安明远想说这个词,但没有说出口,他对王正祺太了解,这是一个自尊心极高的男人,若是戳穿他心中的伤疤,他很有可能会作出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安明远轻声叹道:“四爷,请相信我,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王正祺用手掌轻轻拍打着真皮沙发,他叹了一口气道:“通知老田,闽南省近期停止对外供应钐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