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硕这日经过学校门口, 雨下的很大, 他找地方买烟抽,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冯清辉。
很多年来,李凡硕对冯清辉的印象都是那个傍晚, 穿旗袍时的惊鸿一瞥。着实让人惊艳。
李凡硕在此之前对冯清辉评价并不高, 他早就听说过冯清辉这个名字, 别人提起来都说漂亮,他在顾初旭结实冯清辉之前,还真跟一个男同学跑过去看过。
那时冯清辉的一个舍友, 一个迷妹, 对他们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她们班有个漂亮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生见了就没有不喜欢的。并且这小丫头表示,她以后交男朋友,都要带到冯清辉面前溜一圈,如果觉得冯清辉不漂亮, 她才答应交往。
李凡硕当时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笑问:“为什么”
对方说, 如果觉得冯清辉不算漂亮,那说明这男人不爱女色, 值得深交。
李凡硕就奇了怪了,什么样的天仙啊,于是他们两个大男生就跑去看冯清辉, 那天冯清辉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小棉服,披散着头发,坐在白色的小方凳上,她那时跟朋友去实验室玩,整个办公区就她一个人,看见这两人摘了耳机,还以为是哪个年轻老师突然进来,拘束地站起来,不知道要说什么。
冯清辉那天打扮很青涩,素面朝天,青涩到李凡硕不惜的看,他随便瞄了一眼,扯着同学转身出去。
回来后那个小学妹问他二人:“怎么样怎么样漂亮吗”
李凡硕“嘁”了一声,没回答。
倒是身旁的人说了句特别公道的话:“其实还真不错,我觉得挺不错。耐看型。”
小学妹酸溜溜说:“其实我也没觉得她多漂亮,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很黑,是个黑妞,笑起来牙很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过了一个冬天越来越白,很多人追,大家都说漂亮,渐渐我也就觉得漂亮了。”
李凡硕嘲讽了句:“以前很黑现在很白会不会是打美白针了”
“她自己说高考后暑假天天去海边玩,晒黑的。”
李凡硕坏坏一笑:“到底白不白你肯定知道,你们不一起洗澡学校大澡堂子”
那丫头呸了一声,没回答他,倒是把他指责了一番。
李凡硕不知怎地,竟然回忆起这档子事,本来他早就忘到犄角旮旯去了。
回过神,没多久商店又出来一个身影,怀中抱着个可爱的女孩,那女孩猛地扭过来头,两个小辫甩成七品芝麻官的乌纱帽,趴在爸爸肩头,津津有味盯着他看。
李凡硕没上前打招呼,只对小姑娘眨了眨眼,对方收到信号有些羞涩,抵着男人的脖颈不再看他。
李凡硕等他们走了才推门走进24小时便利店,他拿了一支雪糕,结算的时候店员说雪糕40块,李凡硕厚着脸皮又放进冰箱,免费拿到店员好几个白眼。
再出来外面的雨水停歇,霓虹灯下湿漉漉的路面折射光芒,别有一番意境。
李凡硕抽出一根烟递到嘴边,站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犹豫着接了:“什么事”
那边说:“在干什么”
李凡硕笑了:“以前对我爱搭不理的,今天突然打来电话挺让我意外。”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李凡硕抽着烟吞云吐雾,“是啊,生意不景气,不仅上海这样,全国各地都这样。你好好努力着呗,只要能力在,就肯定不会被埋没。”
对方抱怨学历的问题,待遇的问题,薪资的问题,各方各面似乎都没达到预期,李凡硕只笑笑,说了句还在加班,忙着,于是挂了。
他顶着夜色找到自己的车,很快离开。
方总不知道今天抽的什么风,千呼万唤,非要叫他过去,李凡硕盛情难却,大晚上十点多,只能又去了一趟。
去时几个大老爷们正在灌姑娘酒,看衣着打扮像个新手,喝酒应酬竟然敢穿浅色旗袍。
李凡硕摸着下巴瞧了好几眼,问旁边的人:“这位是”
“跟方总一块来的,据说是个小销售。这不,刚参加了宴会回来,旗袍都没来得及换。”
李凡硕点点头,“至今为止,我就看过两个穿旗袍好看的姑娘。”
旁边人扶手笑了:“哪两个”
李凡硕抬指不着痕迹点了点对面的姑娘,“眼前这位算一个。”至于另一个是谁,李凡硕不说,对方也没问。
都是情场老手,自然嗅得出别样气息。万事万物,向来得不到的最珍贵。
这年头小姑娘做销售,吃苦受累实在不讨好,李凡硕一向有怜香惜玉之心,散场时主动送姑娘离开。
姑娘很是感激,坐上车才自我介绍:“我叫赵喻。”
李凡硕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扫她一眼,点点下巴说:“李凡硕。”
夜已深,路上行人皆有些疲倦,她报了地址,李凡硕驱车送她。两个不太熟的人没什么话可讲,姑娘住的偏僻,在市郊,房价稍微低的出租屋。
晚上一旦有应酬,地铁公交停了,十有八九就得打车破费,她很庆幸今天遇到热心人。
李凡硕用眼角余光瞄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女孩子身材好一定要少穿旗袍,尤其是应酬场合,毕竟大家都不高尚,你说呢”
这姑娘愣了数秒,“谢谢。没来得及换。”
之后两人就没再说什么。期间她来了一通电话,守着他的面说话不方便,一直闷头听着,什么也没说。
李凡硕并不想偷听别人接听电话,但总有几句往耳朵里进,比如“你是长姐,给你弟弟花点钱怎么了”,再比如“人家都给女儿要钱花,我可从来没张口要过”。
他忍不住往姑娘脸上打量,见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淡淡说:“你是没要,我给的时候你也没拒绝过。”</p>
李凡硕听罢挑挑眉,果不其然,电话里就像点燃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通,李凡硕像听机关枪一样,让人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