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辉一瞬不瞬看着他,半晌才低头吃鱼,他手中还有一副筷子,细细剥去鱼刺,摆到她眼前。
禁锢她思想,曾让她不舍得放手眼前男人的一个原因,就是类似剔鱼刺这样的行为。她第一次享受这样待遇时问过他,是谁把他调教那么好,是不是前女友。
顾初旭表示自己没前女友,她很长一短时间都是质疑的,甚至把顾初旭归为油嘴滑舌那类男生。
这种地方的红烧鱼能好吃到哪里去,冯清辉吃了两口瞬间没胃口,拨弄了几下,垂着眼问:“你刚才跟他们说是什么”
“我说,你们看见那个人没有,她要馋哭了,你们要么告诉我在哪买的,要么就让我把这盘鱼端走。”
冯清辉咬住筷子,眨着眼睛蹙眉:“真的假的”
“假的,”他笑出声,依旧看着她,“逗你呢。”
“……”
假的要死,冯清辉打一开始就没信。
产检完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高馨丽忽然打来电话,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准,她眼皮子跳跳,下意识就猜是不是尹峰的腌臜事暴露了。
果不其然,尹峰今年情人节假意外地出差,实则跟那个女人外出游玩的照片,以及那个女人在朋友圈的表白内容,落入高馨丽手中,具体细节是什么冯清辉没有听清,她呜咽不停,冯清辉也不想细问。
想来,高馨丽已经想好何去何从。
高馨丽还在哺乳期,因为这事被气得回了乳汁,躺在卧室的白色大床上发呆。
顾初旭跟她一同过去,到楼下的时候没有上去,坐在车里等候。
冯清辉在楼上待了两个多小时,因为怀孕,也没办法全然不顾自个的身体,只能先一步返还。
上车后一直是低气压,她眼眶红红地望着外面的绿化带发呆,忽然说:“男人对待生育是怎么看的”
顾初旭还算客观的说:“每个男人都不同,我并不了解尹峰。”
冯清辉的嗓音很轻:“我姐第一胎遭罪的时候,我陪在产房外,看见尹峰心疼我姐所以哭了,当时我在想,这个男人一定爱死姐姐了。我那时心生艳羡,祈祷自己某天在产床躺着时,外面也可以有一个男人为我掉眼泪……显然,我们姐妹俩都不太幸运。而且男人一时感伤的眼泪,似乎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身边的男人沉默,在她认为他心虚的没什么好说时,他忽然打了右转的车灯,拧着方向盘把车子停在可以临时停车的路口。
他熄了火儿,沉沉吐了一口浊气,“我现在能说什么,我是个重判的死刑犯,央求着有一日减刑。不管是我想,还是我不想,只要多说就是狡辩。”
冯清辉侧过头看他,“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我觉得你是个刑满释放的自由人,只要你愿意,你的前方坦途一片,随时随地海阔天空。”
“我只想回头往后走。”
“后面是深渊。”
“山海经有个故事,叫精卫填海。”
冯清辉背脊变得僵硬,“爱情这种东西,具有时效性,甜言蜜语也具有时效性,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觉得跟你复合的话,对我而言太亏,我明明有一万种选择,你却要把我带进死胡同,非让我选择你……”
“你真是太无趣了,”她眼眶微红,别开眼说,“孕妇都这样多愁善感,你不用理会,我是因为看见我姐姐这样才会失态。”
顾初旭侧身看着她,漆黑的眼底看不清情绪,“抱歉。”
“抱歉什么我说了是因为看见我姐姐这样,心疼她。”
“我从前把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尊严看得太重,现在想想,不过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早就应该放下架子,学说甜言蜜语,而不是默默做了,就要求你来理解。婚前那些在你眼前惹你心烦的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不过我曾经的那段过往,让我实在无能为力。有少部分人,很不幸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想抹去却抹不去,一直生活在悔恨中,很不幸,我是挣扎在那小部分人里一个。”
“这段时间焦头烂额,怯懦,同时也很累很疲倦……”他看着眼前的人,纵使这个人并不想回应,依旧继续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