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对比,显然山东的发展前途更为光明,投资也更有保障。商人们开始寻找一切方法,与山东达成合作关系,争取以最大的利益,让自己中标。
除去胶东重建的基础工程,山东另一项业务,也同样吸引着这些巨富的注意力,那就是公债。现在虽然泰西战争没打出结果,但是普鲁士在山东所开采的大小矿藏,都被强制收回。赵冠侯以这部分矿藏的所有权为抵押,发行荣军公债、山东矿业公债,这两种公债。
那些矿井有普鲁士人打的基础,加上相对较为科学完整的探测数据,前景和开采量都甚为可观。单是一个招远金矿,年开采量就达万两以上。这种公债与共合正府发行的公债不同,属于有赚不亏,商人巴不得山东偿还不起公债,拿矿权来抵押,认购极是踊跃。而且很快,众人得知,购买公债热情最高的是洋人,这下,就没人对公债再有怀疑。你连洋人都不信,还能信谁?
想要竞争过洋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管是财力,还是正直影响,都是洋人为强。商人们只能发挥自身的优势,打民族感情牌,高喊着保卫矿权,不能让中国的矿产落到洋人手里去争取感情分,再不然就是去找关系。
赛金花再次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红人,小别墅内,客人来往不断,大把的银子砸下去,求的却不是一亲芳泽,而是一句好话。却不知,他们费了很大代价,实际,却是被赛金花转手就卖了。
小房间内,她抽着烟袋,双腿放在赵冠侯的膝头,享受着这位共合陆军元帅的侍奉。有力的手敲打在她的小腿上,仿佛触电一样,酥麻的感觉直抵心田,遍体舒泰。
“你这个共合元帅伺候我,心里冤不冤?”赛金花边说,边用手里的烟袋,敲打着赵冠侯的肩膀。赵冠侯一笑“这有什么冤的?伺候二姐,那是我该做的。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二姐,何况为了那块赵冠侯外室的招牌,二姐差点挨了杀身之祸,这我伺候伺候你,不是应该的?”
“也就是你,换了别人,就冲我挂这个招牌,非跟我翻脸不可。寒芝她们有福气,找了你这样的男人,是真把女人当个人看的。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多,当官的就更少。也难怪那帮千金小姐们给我送钱,想让我给她们当王婆。做梦!我兄弟是什么人,她们想爬床,还不够资格。”
“二姐过奖。主要是麻烦,她们如果不是背后的家族不好惹,偶尔来场露水姻缘,也没什么。”
“废话,有露水我还恨不得给自己留着呢,没她们什么事。”赛金花吐了口烟圈,脚轻轻在赵冠侯腿上动了一下
“我跟几个人商量好了,合资开个公司,一南一北,做的生意是:黑货。洋人打仗,伤药镇痛,东洋那边医院手术,都离不开黑货,做这个很有赚头。山东也需要钱,既然黑货可以赚钱,不该放过。可是山东的大土田都铲光了,如果你大张旗鼓的进黑货,对你名声不好。二姐总归就是个臭名,无所谓名誉二字。这个恶人我来当,生意我来做。这事是跟大总统抢买卖,将来要是闹大了,你可别心软。该斩马谡的时候得狠的下心,你这个人,对女人心软,这是短处。二姐认识你,这辈子就值了。就算是枪毙,只要命令是你下的,二姐保证是笑着上法场。”
“敢!二姐你这是骂我。别说是贩卖点黑货,只要兄弟我在山东这个位置上,就算是天大篓子,我也替你扛下了。陆军部拿着总统的手令,也休想动你一根头发!黑货的生意即使你不做,我也想找人去做。鸭片害人,但是伤药也离不开,再说毒害东洋人,西洋人,何乐不为。原本想的是让凤喜她们出头做,可是二姐你既然想做,就由你来。这个生意赚头大,不会吃亏的。至于犯事……贴着我鲁军的封条,挂着军事物资的招牌,我看看谁敢说一声查扣!”
袁正府财政枯竭,财政的开源大头,就放在禁烟上。共合正府考虑到烟民的历史形成问题,以及烟土生意背后的国际影响,采取的手段,就是鸭片专卖。
凡是去私人烟馆吸烟的,一律罚款游街,乃至拘留判刑。去公立烟馆吸烟的,则太平无事,没人能管。鸭片也是只有公家给予牌照后,才允许上路,否则一律按走私品没收。
这样的生意,当然是一本万利,梁士怡、蔡煌等人靠这生意,前后为大总统筹措经费数以千万计。可称共合第一善政,功在总统,利在袁氏。
可是不能参与分润的商人,看着跟梁、蔡有关系的商人大发黑土财,自然怒火中烧,追思林公者不计其数。顿足捶胸要求禁绝鸭片,还我国人体魄,顺带最好放开官禁,大家发财。
自官营之日起,走私鸭片的生意就没断绝过。乃至各省督军,大多靠着这生意发财养兵,扩充实力。像是西南王蔡锋,已经把伟大的云土推广到了四川,靠着优良的品种,先进的技术,有土药战胜洋药的趋势,完成了林公于虎门想要完成而没能完成的伟业。
赛金花深知,赵冠侯正在试验从鸭片提炼出来新的药物,准备销往东洋。之前依靠曹仲英任禁烟局总办期间积累的大量鸭片,可是这次打仗,镇痛药的开销同样惊人。未来想要继续扩大生产,离不开原料。联系了东南几位富翁,准备联手做这生意。
鲁军现在如日中天,声望正盛,跟鲁军合作,不但可以保住货物安全,更能保住脑袋安全。几位东南富翁兴趣极大,赛金花甚至不用出钱,只要挂名,就可以拿好汉股。
但是这生意,说到底是跟袁慰亭抢饭,闹开了,更是对名声有极大关碍。赛金花实际上并不为了赚钱,而是替赵冠侯分谤。
她的眼睛微合,不去看赵冠侯的脸,脚却悄悄的移动着。“官场险恶,帝王心术更为难测,你在山东大破扶桑,声望到了,却也是取祸之道。现在,就得想点办法自污,让大总统对你放心。这鸭片的勾当,要说也可以为你自污。可是大总统那关好过,民众的舆论难办,二姐一颗人头,到时候正好为你压住悠悠之口。我年岁渐渐大了,也做不了几年,与其等到老丑之后无人问津,还不如趁着现在还能迷住几个男人的时候死。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骗几滴文人眼泪回来。”
“悠悠之口也好,总统权威也罢,我压根就没在乎过!有我一天,有二姐一天,你对的起我,我自然要对的起你。忘恩负义的事,我做不出来。”
“你啊,还是不够狠。”赛金花一笑“可是就是你这重情义的劲,才让我愿意为了你死。那些东南的富翁,或是诗礼传家的大儒,或是在海外留学过的饱学之士,论才学,跟我家那死鬼爷们也差不多。可是,要比起做人来,比你差的远了。来的路上,他们都商量好了,要订立攻守同盟,一起围标,不能自己砸自己的价。可是你猜怎么着?到现在,全都反了水。借着上我这来,把自己内部的情形卖个一清二楚,还向我打探标底。为了做生意可以出卖伙伴的,我可看不上,也不会帮他们的忙。我这家公司设在松江,跟公共租界那个黄麻子合作,还有一位股东,干脆就是阿尔比昂的总领事。连公司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三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