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五官,一准是个绝色。于是,城里几个无赖就凑过来问价钱。可是话没说两句,就听到一阵军靴踏地声,可着山东,就这声音最吓人。那些无赖,仿佛是被鞭子抽了似的,全都跳起来跑开,如同兔子似的逃的无影无踪。
一队举步枪背鬼头刀的大兵走过来,为首的,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冰肌雪肤,金发深目,身后四个身高体壮如同妖魔的大汉,也一般都是洋人。济南的百姓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大帅府的护兵。
趾高气扬的洋人,只能给赵冠帅看门,亦是山东爷们津津乐道的体面事之一。不独如此,包括前金时代,太后住山东时,铁甲重骑绕弯的习惯,依旧被保留下来。据说那铁甲,可是从铁勒重骑兵身上剥下来的,那些着甲者,当初在山东当苦力修行宫,这也是别省没有的事。所以只看这些背刀洋鬼子,就晓得是大帅府的直属卫队,杀人放火没人敢管,连警查都离他们越远越好。
异国的女孩打量那苦命女子几眼,用流利的汉语问道:“我给你一百块钱,足够你安葬你的父亲,但是你要跟我进府,陪我师父睡觉,愿意么?”
一个小姑娘把陪师父睡觉宣之于口,已经算是令人大跌眼镜,这种事是这么做,但是话说的如此直白,也算是少有。出身大户人家女子,脸顿时就红了,她似乎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有些迟疑的回复着“妾……妾身热孝在身……”
来自铁勒的公主显然没时间听她解释,挥挥手,很霸气的说了一个字“抢!”随后,就见死尸被踹到一边,那个柔弱的姑娘被几个洋人捉手捉脚的扛起来,转身向大帅府走去。看着小姑娘得意洋洋的走在最前面,一干山东父老不由叹道:“这什么世道,连小孩子都学会作威作福了,将来大帅家的小少爷,还不知道要怎么跋扈呢。”
等走进帅府,那名女子终于尖叫起来,“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这山东还有没有法律!”
安娜转头,朝那女子甜甜一笑,露出已经洁白如雪的贝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你的人是我,不是我师父。师父教我的审讯技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试验对象,你最好表现的好一些,否则,我会失望的……”说话之间,她已经来到那名苦命女子身前,随手卸掉了她的下巴。
当济南的路灯亮起之时,来自南方的艺术家,终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望远镜。作为小有名气的猎人,他从不缺乏耐性和细心。干这行他不指望善终也不指望长寿,可如果太急噪,很容易误了大事。山东枪禁的严格,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搞到一支米尼枪,就动用了情报机构的一条潜藏很久的内线才办到。
他心里有数,自己只有一枪的机会。所以今天即使看到马车离开大帅府,他也没开火。除了步枪,还有四枚手留弹,这次,注定是自己最后一次任务,必须保证成功。
一名早已下定决心以死报答天皇的男人,并没有畏惧或是不甘,相反倒是异常兴奋。观察,细心的观察,把信息交给上级。即使自己失败,后继者,也可以省去很多力气。也该让他们看看,我扶桑男儿的勇气和本领。
楼下,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响动,接着就听到人撞到家具发出的痛叫声。这个小楼他已经包下,自然不会是房东。如果说自己行动暴露,那现在应该是大队人马,而且来人也不会这么笨手笨脚。
贼?
刺客有些哭笑不得,流民众多,这种闯空门的肯定不少,只是不凑巧,怎么会让自己碰到。他们没理由放过二楼,也没理由放过自己。这年头的贼,杀人也不当回事,他们可分不清住客和扶桑帝国王牌刺客的区别。
自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手轻轻的放在了门把手上,在行动开始之前,绝对不能开枪。以他的身手,就凭匕首,也足以让来人饮恨。
可就在他的手刚刚放到门上的一刹那,一股巨力袭来,紧闭的房门,猛的被人撞开。刺客受到重袭,身子向后倒退而去,还不等他举起匕首,两声枪声响起,人无力的倒下。王牌刺客,在子弹面前也没有意义。
高大如熊的保镖,确认了刺客死亡之后,朝身后的开枪者满口的奉承。安娜吹去枪口的烟,摇摇脑袋“如果是师父出手,一枪就够了,也不需要你冒险撞门。”
保镖咧开大嘴,露出那一口黄牙“列昂尼德为小公主而生,为小公主而死,我很强壮,可以挡住很多子弹。”
安娜来到刺客身边转了几圈,一边检点着战利品一边道:“这些扶桑人,其实都是笨死的。所有易于观察帅府的房子,都是大帅府暗中控制,住进来的人,都等于进了陷阱。前几年来杀我的刺客,也是这么死的,不长记性。”她回头又看了一眼保镖“那个女记者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她归你了。至于另一个女人,我还得玩几天,最后是你的。”
她看着窗外,路灯灯光灿烂,路灯下,三三两两的难民蜷缩着身体,在风声中,阵阵消防队救火的铃声高响。今夜城里会有不少地方起火,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从今天晚上开始,注定要不太平。杀人放火,流血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扶桑人并非只会挨打的沙包,随后的日子里,山东损失了两名县知事,警查局、消防队干部三十余人,商人、小贩、乞丐乃至一名漕帮的把头,都相继被杀。
直到一列火车倾覆,包括一名毓卿的同宗女性亲属也在遇难名单之内,毓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哭了一天,走出房间时,两眼血红,只说了一句话“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想要比狠,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