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看到恩斯特附言的最后一句话时,不由就笑了起来,“最后……你不是梅尔文。”简洁明了,而且没有回旋余地,典型恩斯特的风格,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描绘出恩斯特写这句话时的暴躁和嫌弃。
纸条上并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识别的标志,但雨果知道,这就是来自恩斯特的评论,这让雨果的心情顿时轻快了起来因为恩斯特的确收到了剧本,并且认真阅读之后,给予了他足够的意见。
雨果走到旁边的沙发上,重新又认真地阅读了一遍恩斯特的纸条。除了对西蒙这个角色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之外,恩斯特还认为雨果对梅尔文的描写太过详细了。
恩斯特认为,他的确可以从雨果的文字之中勾勒出梅尔文的整个形象,但这也恰恰是这个剧本里最令人遗憾的一点。“雨果,你必须知道,有时候,让观众去猜测角色背后的故事,这本身就是乐趣之一。”
这对于雨果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表演的时候,雨果尽可能将角色的背景资料构思完整,因为角色在电影里的篇幅是有限的,他需要在自己的脑海里将角色完整建立起来,从而使得表演过程中,一举一动都有迹可循,这是增加表演的深度和宽度,在观众所看不到的地方赋予角色灵魂。
但按照恩斯特所说,撰写剧本过程之中如此做却不见得就是正确的。一方面编剧给予角色太多的框架,其实这是束缚演员的表演空间;一方面编剧把故事塞得太满,不利于导演发挥,也不利于观众领悟,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编剧里的勾画太过细致,导演在篇幅之中塞不下,于是就擅自删减,以至于角色变得七零八落,远远偏离编剧最初的构思。
当然,也不是说这样的做法就一定是错误的,这必须是看题材、看类型、看剧本、看角色的。因地制宜,就是这个道理。“尽善尽美”之中的梅尔文,显然就是如此。
雨果赋予了梅尔文太多私人的东西,形象十分立体,反而越来越偏离了他自己的预期,以至于塑造出一个全新的形象出来。但事实上,这个故事雨果就是希望讲述不完整的人在追求完美过程之中的孤独、寂寞、冷漠。所以,“不完整”的部分往往会比“完整”来得更有吸引力,更应该依靠演员自己去赋予梅尔文生命力。
恩斯特仅仅只是写了一页纸张而已,但却在雨果的脑海里碰撞延伸出无穷无尽的火花。不得不说,雨果原本以为已经完美的剧本,现在看来依旧有大量上升的空间,如何利用文字的力量在不动声色之间,传递编剧的核心思想,这个课题对于雨果来说依旧有漫长的道路要前进。
忽然,雨果就决定了,他不想出演梅尔文了。
不是因为刚才查理兹的另辟蹊径,也不是因为恩斯特的准确建议,而是因为雨果希望真正专心致志地站在编剧角度,赋予整个剧本生命。比起演员来说,雨果更喜欢成为“尽善尽美”这个故事的讲述者;比起梅尔文这一个角色来说,雨果更重视梅尔文、西蒙和卡萝这三个角色之间的火花。
当然,如果雨果坚持要出演梅尔文,没有人会反对,这本来就是他的剧本,而对于投资者来说,更是天大的喜讯,雨果自己也可以重新修改剧本,减少梅尔文的细节,然后用他的表演为梅尔文注入更多个人色彩。只要雨果愿意,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雨果却不想要如此,第一次地,雨果对于编剧这份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要认真地把“尽善尽美”这个剧本写好,专心致志,全心全意。
抬起头,雨果就看到查理兹蹦蹦跳跳地从游戏室里走了出来,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扬声说到,“我决定放弃出演‘尽善尽美’了。”
查理兹笑呵呵地看向了雨果,“什么?你说你决定不出演‘尽善尽美’了?”雨果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查理兹挑起眉毛,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样挺好,你可以专心做一名编剧,证明你的能力。”
查理兹一下就领悟了雨果的想法,这让雨果嘴角的笑容肆意绽放了开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剧本。”查理兹眼底的笑容也宛若阳光般绽放开来,“要不是我现在都还没有从‘洛城机密’里走出来,我绝对会全力争取卡萝这个角色的。”
虽然查理兹很少正面称赞雨果,但她必须承认的是,“尽善尽美”这个剧本太让人惊艳了,雨果最出色的部分不是撰写了一个创意十足的剧本,而是在一个老套的故事里赋予了三个角色灵魂,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三个角色之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部分,就好像卡萝的困境之中就让查理兹看到了她自己对于童话的拒绝,却又忍不住期待着童话能够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