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巨斧一击便将灵气汇聚的那层保护罩劈得个粉碎,然后巨斧就落在了赵一尘头顶,然后就悬在了发梢处。
牛头双手握柄,再一用力,可无论如何斧头再也不能向下压下半分。
“发生什么事了,二牛哥”?
马面正准备向前,但身旁的牛头却道:“你先不要出手,他身上有古怪”。
尽管有牛头的劝告,可马面还想试上一试,张开大嘴,从嘴中吐出一道幽蓝色的火焰。此火乃是黄泉之气锻炼而成的鬼火,极寒极阴,可阻人经血流动,全身淤青而亡。
鬼火来势汹汹,想要将赵一尘全身吞噬,但与那巨斧一样,先停留在赵一尘身前,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一尘不知身上有什么古怪,但他知道,牛头的巨斧自己无法造成伤害,就连那鬼火好像也极为害怕自己,甚至在鬼火来到自己身前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若意念更强一些,他自己甚至可以控制马面喷出来的那团鬼火。
“怎么会这样”?
马面看着那消失了的鬼火陷入了沉思,紧接着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巨斧,想着要不要再尝试一次。
赵一尘却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放弃吧,虽然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好想你们伤不了我,伤不了我自然也阻止不了我”。
牛头马面面面相觑,他们捉拿的魂魄少说也有上万,当然也遇见过不少人前来组织,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输得这么彻底。
所谓输得彻底并不是指二人用了多少法术,出了多少招,而是指他们出手的片刻就知道自己完全赢不了。他们毕生所学完全就像一滴水,而赵一尘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当水遇见大海,只能是被大海融汇然后吸收,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所以牛头马面不再出手,他们竟然也生出了恐惧这种情绪,害怕自己全身修为最后被一位八岁的小孩都给吸了去,那可就是奇耻大辱。若这位小孩再是无情,恐怕两位连回冥界的力量都会没有。
见是如此情况,赵一尘不再畏惧什么,反而迈着坚实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牛头马面反而楞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傻啊,就算打不过就不会跑吗”?
带着一些无奈的语气,像是建议又像是嘲讽。
牛头马面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就算伤不了他,他应该也追不上我们,何况以他实力一定进不了冥界”。
两人解决一个问题后,另外一个问题又浮出了水面,马面说道:“二牛哥,刚刚是谁在说话啊?怎么听着还这么耳熟”。
循声望去,身后民房的瓦面上坐着一人,束古冠,着正衣,他面色平常中略带一点微笑,不至于令人感到害怕,但也绝不是平易近人。
“冥……冥……冥王大人,你怎么来了”?
那位不知来了多久,坐在瓦片上的男人正是冥王,他起身,然后用力好像大了一些,竟踩碎了一些瓦片,可就算是在深夜,那些碎掉的瓦片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微小的声响。
赵一尘看着冥王,内心确实也泛出了一些恐惧,可既然已经来了,便也只能不动声色的说道:“冥王”?
语气中既有小孩子的调皮,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果敢,至少在言语中并没有落入下风。
冥王道:“你想要这位人活着,为什么”?
赵一尘道:“因为她做的卤猪蹄很好吃,小离喜欢吃,所以我不想她死”。
“可人总归是要死的,无论是你,还是那位被叫做小离的姑娘”。
“至少不是现在,再者说,人可成仙,仙者永恒,不老不死”。
月色之下,瓦片显得更加乌青,就连瓦沿处长着的绿色青苔此刻也染上一层乌色,变得毫无光泽。
冥王站在月下,圆月如冠,他便戴上了两顶帽子,一顶高长且乌黑,一顶圆胖且白净。“成仙?倒确实是一位不错的法子,可没记错的话,近三千年以来人世间踏上修行之路的足有亿万人众,而真正飞升成仙者十人不到,何其艰难”。
赵一尘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期而求索,虽然不到十人,可终归有人,若因此而退却,岂非是那道心不稳之人,既是道心不稳之人,又谈何成仙”。
说起此事,赵一尘的眼神愈发鉴定,就连冥王也佩服其心中的坚定,“看来你是非求仙问道不可”?
“那是自然”。
冥王自房顶徐徐而下,有风,清风;有雨,微雨;有光,淡光;有香,恬香。
赵一尘从未经历过如此境况,真宛若话剧评书中仙人降世一般飘逸出尘。
可他心中清楚,眼前此人绝不是什么仙人,而是冥界的冥王。
冥王双手背在身后,牛奶奶手脚之上的镣铐顿时已解,而后涣散迷离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如山泉水一般清澈。
“看在你这么诚心向道的份上,就随了你愿,三魂七魄皆已归位,只要魂归肉身,便如往常人一般”。
赵一尘道:“谢谢冥王”。
冥王微微一笑说道:“太客气了,这一次只是想要你知道,不一定非要成仙,仙可自身飞升,我却能助他人返回阳间”。
赵一尘不置可否。冥王也不期盼他能明白此中深意,只是想要给他留下一个印象罢了。
“回冥界”。
冥王、牛头、马面还有那牛奶奶的魂魄瞬间消失在赵一尘面前,连着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极为熟悉的黄泉之气。
赵一尘确信,他们的确是返回冥界。
距这条背街小巷有点远的白府之内,一颗鲜红的内丹散发着缕缕细红色的丝线,丝线越织越长,逐渐将白清清包裹其中,如躺在桑树某处的蚕蛹,等待破蛹而出的那天。
红光将整间房照得透亮,远远望去有些可怖。
而房门前,有两人并没有半点畏惧之心,一人持剑目视远方深邃的黑暗,一人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漫天星辰与那轮明月。
持剑之人正是白岭大师兄龚宝安,而那位坐在太师椅上的正是白岭掌门广成真人。
突然,广成真人的眼睛眨了一眨,原本舒缓的眉毛也变得有些紧促,嘴角的肌肉也有些触动,他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斜坐着,看向了背街小巷那个方向。
过了好一会,龚天正也是蹙起了眉头,说道:“师父,怎么那边出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极为强大,非人非妖”。
广成真人道:“今夜你师妹破镜,好好守关,其余不用管”。
话虽如此,可直到那股气息消失,广成真人这才换回了原来的坐姿,躺着看向浩瀚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