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死了,死在来白府的路上。
报信的人说,没有任何人接近,只有一道影子,那道影子掠过阿三,然后阿三就死了。浑身没有一点伤痕,甚至连脸色都是如初,并不红润,也并不惨白。
庭院之中,又多了一具尸体,精血聚在,如同睡着了一般,可他的确是死了。
赵一尘有些奇怪,毫无妖气残留,也无灵气残留,只有一股极为清淡的梅香,是连白清清都觉察不出的梅香。
“有同伙”?
这是城主的第一反应,也是得知消息后的第一句话,所以他怒狠狠的看向了圆圆。
圆圆有些害怕,甚至于流泪,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够了,什么同伙,明明是你们查错了人”。
白夫人的拳头重重的砸在石桌之上,发出并不响亮的声音。
人证已死,画像便为孤证。
孤证不立,何况圆圆还是白夫人的贴身侍女,更何况城主还暂时寄住在白府之上。
无论是出于情分还是真正的律法,就算是城主也暂时不能拿圆圆怎样。
可他已断定,甚至在一旁的赵一尘也断定,圆圆姑娘定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躲在一旁的李存礼难得的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想到那日情景,脑海之中又不由想到一人。
那人姓甚名谁早已不知,只知道大家都喜欢称呼其为超哥。在李存礼约小离出来的那晚,也便是城主失火的那晚,超哥可是带人埋伏在堰塘书院那一片废墟之中。
本是留作后手,但没曾想超哥办事太不靠谱,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李存礼被赵一尘打趴在地。
事后虽然将李存礼背回了城主府,但自然是一枚铜板都没捞着,反而被臭骂了一顿。
“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李存礼在心中如此盘算着,然后悄悄地溜了出去。
世间相似的人确实很多,唯一人证却又恰好死在来的路上,有些诡异。所谓诡异,便是不合理。
白清清默不作声,手中那把剑不动自鸣,声音有些清脆,如咬苹果时汁水溅射出来时的声响。
天生的乌云越来越密,风也越来越急。
气温如此之低,恐怕明日又是一场暴雪。
“怎么,城主还不收手?还是不信任我白府吗”?
没有人愿意说话,因为没有人想要说话。
八岁的赵一尘此时打了个哈欠。
此时的哈欠却如同传染病一般感染了许多人。
在这一声哈欠过后,城主也打起了哈欠,诸葛先生也打起了哈欠,白清清有些疲倦,只是揉了揉有些微酸的双眼。
小离眨了眨双眼,有些不合时宜却又恰和时宜的说道:“少爷,要不回家睡会”?
赵一尘走了,城主与诸葛先生甩了甩衣袖也走了,走之前更不忘又看了圆圆一眼,有些无可奈何。
白清清没有走,因为她不需要走,这是白府,是她的家。
“我会盯紧你的”。
言语之中没有半分警告,尽是威胁。
“够了,你可是白家的人,圆圆也是白家的人,你姓白,但可不是叫白眼狼”。
白夫人有些气不过,手臂一扫,刚才盛茶水的瓷杯落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圆圆立马蹲下身去,将碎瓷片一片一片叠好,落在泪道:“小姐,白夫人身体不好,就不要惹她生气了,要是信不过我,我愿意整日跟在小姐身后”。
瓷片将圆圆细嫩的手割出了两道浅浅的血痕,泪水落在冒出的血水之上,冲淡了鲜红。雪白的瓷片沾染了鲜红,反而更显得好看。
白清清自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这算不了什么,在白岭之上的修行,尤其是最开始的几年,所受的伤痛比这要强上百倍不止。
可圆圆不是白清清,白夫人更不是,她有些急道:“来人啊,快去创伤药来,快取创伤药来”。
白清清冷静的看着,然后在那侧房门前站至天明。
说是天明,可依旧阴沉的紧。
风比昨日要大了许多,但并未如许多人预料的那样,又是一场暴雪。
四月,本就不应出现暴雪。清明那日落下的雪大都已经化了,只在城中一些阴冷角落还有些许残留。
而超哥正缩在一处阴冷角落,踩着已经乌黑的积雪,在与手下的兄弟们商量着什么。
李存礼此时却找上门来,依旧是金钱开路,各自赏了十两碎银。
见钱当真会眼开。适才还眯着眼有些瞌睡的超哥见了十两银子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立刻赔礼道歉,说些“对不起”、“那日我睡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开脱之语。
其实无论超哥说不说,李存礼现在已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晚李存礼究竟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
超哥上了李存礼的马车,马车刻意往人多的地方去,超哥的小弟们乐呵呵的随在周围,心头挂念的自然是口袋里的那十两银子,想着今晚总应该享受享受。
十两银子不算太多,可花个五两银子请一位普通的美娘子服侍服侍总是可行。
对他们而言,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复愁。
帏盖有些厚了,车辇之内显得有些闷。
唯一能解闷的,自然是李存礼手中那几十两黄金。这是他偷偷从娘亲房里偷出来的,无人知晓,就算不幸被娘亲知晓,撒撒娇这件事也便过去了,所以他并不害怕。
“超哥,城主府失火那晚,送我回家时可曾见到过什么”?
超哥看着那几十两黄金,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李公子是想要问些什么”?
李存礼拿出一半的黄金递了过去,“只是想要知道那晚究竟看见了什么”。
城中的风言风语,常在市井中来往的超哥怎么会不清楚。
癞子刘被妖吸食精血而亡,而当他与癞子刘起了冲突的就只有白府家的贴身丫鬟。市井百姓自然而然的将这两件事串联起来,白府丫鬟自然不会是什么妖怪,但丫鬟的男人可不一定,所以当他就有传言,是一位爱慕贴身丫鬟的妖幻化成了丫鬟的模样,将癞子刘等人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