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箫郎亦愕然怔住。
随其顿口,此渔翁老汉忽又抬手,将得头上笠帽取下,一双干瘪满面风霜的老脸,顿然现与人前。
见其面,箫郎突惊地言语来。
“诶!”
“阎,阎老伯!”
“怎.,怎得会是你呀!”箫郎他乡遇故人。
“吼吼吼!”
“是,是我阎老头儿!”
“哎呀,萧郎君,你瘦了呀,也晒黑了不少!”
“恩!不过呀,身子骨儿瞅着倒是更结实啦!”
“刚下老头子我乍一瞧哇,我还没敢认呐,吼吼!”
姓阎老汉,笑来略有瘪嘴,口里牙少得几颗,遂瞅着似更显老了些。
他呀,几月前于京城时,还是国公府门前街巷拐角早点摊儿的摊主,每日起早贪黑,挣得几个辛苦钱。
其一干二十几年,为人手脚麻利,又爱干净,遂那片巷子里,街邻们早晨起来,倒都愿去他那儿光顾!萧靖川亦是不例外。
遂一来二往哒,两厢便亦算得熟络。
不曾想,造化弄人,眼下兵荒马乱,京城又接连易主,亦不知当下境况为何,致使这等小民小贩儿,竟都无法安身矣!念及此处,箫郎不免一阵唏嘘,于是便多了言语出口。
“唉!”
“阎伯,这才两月余光景不见,您老怎得带个娃娃,跑来这山东啦?!”
“你那摊子呢?豆腐脑不卖啦?!”萧关切言说。
“哎呦!箫郎君呐!”
“甭提啦!”
“眼巴前儿,那北京城呦,真真儿是没法待啦!”
“唉”
“这自打李闯王进了城,城下便已经是乱成一锅粥啦!”
“但最起码的,我等小民的生计,倒还可算支应得住!”
“可又谁成想呢?!”
“后来北边的鞑子又打了进来,占了京城!”
“这下子,可算是彻底完喽!”
“旁的不说!就说咱这头发吧!”
“非要所有人剃发,留那不三不四的什么金钱鼠尾!”
“哎呦!这还了得?”
“杀人不过头点地呀!这么弄,你,你说!”
“这不辱没先人嘛!”
“不成!什么狗屁玩意儿!老头子我,虽是个小民,又堪老朽啦!”
“可这般挤兑人,可不成啊!”
“所以,干脆,我这同得几个老弟兄,便趁乱乎劲儿,就都从京城逃了出来!”
“这沿途哇!”
“同我们一道走的人,倒也是不少。”
“可刚到固安,好些个兵哦,就撵上来啦!”
“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哇,就也全走散了!”
“我这老不死的,拖着个娃娃,几经辗转,好不容易,才算从得北直隶逃出来!”
“真真儿是难呐!”
“行!这下好啦,瞧见你们呐,说明山东这块儿,算是有救啦!”
“箫郎君,你们带着部队,可不能再退啦!”
“啥前儿打回北京去!”
“我,老头子是老啦,不堪用啦!”
“可老汉我还有个儿子,就在江阴作得典史!”
“吼吼,虽是个芝麻绿豆的差事,不过呀,但有你们用得到哒,就言语一声!”
“等我投去他那儿,一定叫他跟你们干,啊,就跟那些鞑子兵干!”
阎老伯一番诉叙,倒亦是身怀大义,颇叫得箫郎等为之佩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