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汝玉往年税利账目熟烂心间,一番数字堪堪讲完,只瞧在场诸君,多有哑然。
亦有得极个别留心者,双手指尖微动,略有记存。
观之,倪元璐隐笑,再接言。
“本朝呢,崇祯十二年之前,明廷每年税收,基本稳在两千万两白银上下,支出同等,遂这账面儿上看,倒还算得平顺。”
“可近些年,战乱频仍,天灾为祸,赈灾,尤是军费开支大项起,国库就,就愈发的入不敷出啦!”
“刚刘良佐,刘总兵问,这些个钱缴上去,到底通去了何地?!”
“呵呵.”
“老夫只可说,确系大家难当啊!”
“全国两京一十三省,从京城到地方,大小官员,都需俸禄!”
“国中不稳,镇压流贼匪寇贼军,军需更显繁巨!”
“皇亲国戚,各地藩王,亦是有得祖例惯常俸银供应!”
“遂小有小的窘,大亦有大的难!”
“崇祯十六年,各级官员俸禄,整年所耗,约计一百四十余万两。”
“各地藩王,皇亲国戚,亦要花去二百万两以上!”
“军费,大头矣!”
“单单辽东一镇,每年就得向朝廷要去四百万两军饷!”
“如说单纯按财政税收,抵全国各地一年总支出的话,那国库绝有盈余,也就不会如此杀鸡取卵,寅吃卯粮啦!”
“可,唉!”
“计划难赶变化也!”
“近年来,国中遍地狼烟四起,各地都需用兵!”
“一旦派兵征讨,那所费粮银,就像一个个无底洞啊!”
“例有当初杨嗣昌一年内,征兵十万,与闯贼李自成、张献忠等拉扯周旋!”
“仅一年里,朝廷便拨给了他二百六十万两白银。”
“加之辽东重镇每年军饷需维持在四百至五百万两区间。”
“如此算账,这些个烂摊子,真真就是叫人愁白了头发,却依旧填不满呐!”
“钱不花,国无宁日!”
“可流水的银子抛出去,如今也”
倪元璐言尽,作摇头无奈状。
其一番旁征博引,洋洋讲叙,实际却颇显有意回避矛盾问题,旨在将水搅浑耳!嘶——
倪汝玉其话刚毕,果不其然,右列四镇中,高杰倒吸冷气,作态憨楞地便抢话插言进来。
“唉!”
“这京里的倪尚书,讲话倒也实在!”
“值此戡乱时局,用兵是必然哒!”
“打仗嘛!本就是耗费钱粮之事!”
“兵者,国之大事嘛!啊!”
“现今呐,辽东是彻底没啦!”
“刚,刚我听这辽东一镇,每年所费就四五百万两?!”
“我的个乖乖!”
“真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说仇老哇!”
“咱,没那么大胃口!”
“不过,咱这营里啊,确实是缺饷得厉害!”
“不多要!”
“您老看着,要不先每镇给咱们二三十万两,我们这也好发兵开拔呀?!”
“您说是不?!”高杰巧弄唇舌,借话言讨。
得!多行不义!
皮球竟再行叫倪汝玉踢回到了仇维祯脸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