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其人,字始宗,乃荆州神童周不疑的舅父,此人博闻强记、明典故,口才极佳。现在一番话说出来,顿时又让刘表皱紧了眉头。
在他看来,蔡瑁的话有道理,刘备绝非久居人下之辈。
让刘备占据扬州,就是给自己找来一个强敌。
在天下局势面前,什么宗室亲戚之名都是假的,有时候说翻脸就翻脸。
这也是为什么刘焉一死,他就派人算计刘璋的原因。
可刘先的话同样也有道理,刘备是强不假,可孙策就不强么?
刘备好歹和他是同宗,能说上话,孙策却把他当做杀父仇人。
现在不趁刘备南下灭了孙策,那孙策在夺取不了淮南的基础上,很可能会把矛头转向他!
而且天子之诏也是一个问题,因为之前他祭祀天地已经引得荆州士人不满。
现在若是再抗命,这些士人还真可能会对他口诛笔伐!这种情况,无疑是他不想看到的!
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他又当如何决断?想到此处,他不由将目光移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士人问道:
“不知异度以为我军当如何应之?”
异度,乃是蒯良之弟蒯越的字,相比文弱的蒯良来说,蒯越可是文武双全之人。
面对刘表的提问,蒯越微微一笑,便起身道:
“依在下之见,使君如何应对,不当以我军而论!”
“乃因天子此诏为刘备之谋,多半出于其军师秦瑱之手。”
“刘备既要借我军之力讨伐孙策,必是欲以彼等为主。”
“吾观秦瑱此人历来谋划,均借他人之力为彼等谋利。”
“不妨先等刘备使者前来,看其如何言说。”
“若彼等有意与我军为善,其利足够,那我军出兵也无不可。”
“若刘备一心独占江东,那我军自也无须出兵,左右天子只是叫我军出兵助力。”
“出一万两万是助,一千两千也是助,至多不过给他些许粮草。”
“在下断定凭刘备此人仁义之名,未必会以此责难!”
他这番话,可谓正对刘表心思,其人抚须片刻,便对众人道:
“异度之言颇合吾意,既是刘玄德上表请吾出兵,便先见见其使。”
“若是其人无使前来,那我军便先按兵不动!”
说罢便令众人离去,由此静待东边的消息。
不料还未安居几日,便收到了黄射来信,言说刘备军使者秦瑱已至章陵。
一听刘备军的使者乃是秦瑱,刘表就大为惊讶,连忙将蒯越和蔡瑁等人又招来道:
“日前还说先见刘备使者,再议出兵之事,不料刘备竟然派秦子瑄前来出使!”
“吾闻此人乃蔡伯喈之婿,能言善辩,而今亲自前来,如何应对?”
蔡瑁和蒯越听到刘备的使者是秦瑱,一时自是暗惊不已。
须知秦瑱自入刘备麾下之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极重。
这次不过是商议出军而已,秦瑱怎会亲自到来?
想了一会儿,蒯越即皱眉沉声道:“若刘备遣他人为使,我军还可辞让,若是秦瑱亲至,可不能怠慢此人!”
而蔡瑁一听蒯越之言,便冷笑道:“可见刘备定是怕我军不愿出兵,这才派了秦子瑄前来!”
“此人诡计多端,曹操尚惧他三分,如今至此,我等怕是不出兵也得出兵矣!”
刘表见得二人如此,一时有些不悦道:
“虽是秦瑱前来,吾亦不惧之。”
“只虑此人乃当今名士,兼之蔡中郎弟子,不知如何招待。”
“二位对此可有良言教我?”
蒯越一看刘表不悦,心知定是自己等人反应太过,便建议道:“我荆州士人之中,唯有王仲宣昔日从学于蔡伯喈,与秦子瑄有旧,可令此人前去接洽!”
“至于如何招待,还看使君是否愿意出兵!”
刘表看着蒯越反应了过来,方才点了点头道:“若吾不愿出兵又当如何?”
蒯越听得此言,思虑片刻,又谏言道:“若不愿出兵,便以大礼待之,以粮草资助,堵住此人之口!”
而他话音刚落,蔡瑁便笑道:
“若依异度此言,就怕粮草被刘备所取,我军还要被逼着出兵哩!”
“岂不知这秦瑱乃谋而后动之人,岂会无备而来?”
“吾有一计,即可堵住秦瑱之口,又让他空手而归!”
刘表一听,自是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德珪有何计策堵住此人之口,可速道来!”
蔡瑁见状,当即上前与刘表低语了几句。
刘表一听,便即大喜,当下即令蔡瑁前去准备,又让人通报王粲前去接洽秦瑱。
又说王粲其人,曾经跟从蔡邕而学,与秦瑱相识多年,交情匪浅。
听得秦瑱前来荆州,自是欣喜,连忙前往迎接。
可在出行之前,又听蔡瑁召集襄阳经学家前来,一时心中大惊,暗道:
“这襄阳之地虽常有学会,却少召集大儒,而今吾兄前来,其人便召彼等,莫非是为了为难吾兄?”
想到此处,王粲心道不好,他知秦瑱历来不喜学经,哪里论得过这些老学究!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恐怕秦瑱来了便要出丑。
想到此处,他便连忙渡江而来,连忙给秦瑱通风报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