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你去做那‘海上钓鳖客’,还不是俺和大哥来应付债主?
唉,你到了这步田地,为何不写信给蓟辽的老部下,开开老口?
他们不会不援手啊。
戚报国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
……
碧云院,是个占地一亩的小庭院,本是戚继光妾室沈氏所居。
几年前,正妻王氏以家贫为由,赶走了沈氏。
沈氏带着自己的儿子戚昌国,愤然离开戚府,回娘家讨生活去了。
这院子就空了下来。
加上奴仆全部遣散,院子十分清寂。不但杂草丛生,还有野猫野狗出没。
眼下,这个几乎荒废的小庭院,就“租给”朱寅等八人了。
面阔三间的正房写意斋,当然是朱寅和宁氏姐妹居住。
的确是精致优美的华屋精舍。
似乎比住客栈阔气的多。
可在推开朱门翠户的那一刻,一股呛人的灰尘就辣的眼睛生疼。
一只野狗“嗷呜”一声,吓得宁采薇花容失色的同时,就纵身窜出,没入院墙边的野草。
好在,屋子不但雕梁画栋,家具俱全,而且还不漏。
嘎洛等人简单拾掇一下,宁采薇就带着妹妹安置下来。
客厅很是明亮,左右两面落地扇窗。可是后面的卧房就很阴暗了。
眼下天还没黑,卧房中就暮色逼人,需要掌灯了。
这就是古人讲究的“明厅暗房”。
古人信奉风水。人物卧室是夜间休息之地,不可明亮。
这当然是有科学依据。褪黑素嘛。
卧房中间的床,居然是那种千工拔步床,就像一个小屋子。
就连梳妆台,也在这“小屋子”里面。
这千工拔步床是红木打造,描金绣彩,雕花刻缕,十分华丽考究。
可是在昏暗的卧房里,宁采薇姐妹感到这床有点阴森瘆人。
很像中式恐怖电影中的那种床。
给人一种深深的梦魇感。
宁采薇想点灯,却发现灯盏中早就油尽灯枯。
烛台上的蜡烛也烧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烛台。
宁采薇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翻找一会儿,也找不到蜡烛。
反倒是一抬头,看见了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的铜镜。
镜子也昏了,不知道多久没有磨过。
唉,这个戚少保,怎么就穷成这样了?好歹也是一品大员啊。
宁采薇不想待在阴暗的卧房,又抱着妹妹来到客厅,刚好看见朱寅一头热汗的走进来。
“戚家没钱了。你拿五十两银子,给他们救救急。”
朱寅见面就要钱。
宁采薇点点头,将暖宝宝一样的婴儿塞给朱寅,就折回卧室拿钱。
等到朱寅抱着宁清尘被她热出一身汗了,宁采薇才从里面慢慢出来。
她手里是几个银锭,都是好成色的雪花银,一剪就断。
“刚好五十两。”宁采薇自顾自坐下来。
“租房肯定要不了这么多,这是接济他们的,不够了我再给。总之,不能让戚少保为钱发愁。”
她一边说,一边玩弄着银锭,似乎有点舍不得离手。
“但是吧,咱家钱也不多啊。付了船钱后,就剩下一千三百两,明日还要打点县衙,又要出次血。”
“这可都是宝贵的原始资本啊。”
朱寅皱皱眉,“宁总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能不能先把她接过来?我这么抱着她,小火炉一样。”
三伏天抱孩子,热。
宁采薇笑道:“你就再抱一会儿嘛。我都抱了半天了,出了一层汗。”
“蚊子喜欢咬她,要一边抱一边抖。”
朱寅小脸一拉。
我抖毛线。
热死了。
宁采薇用小手扇着风,“我身上都馊了,晚上怎么洗澡?”
“灯也没有,洗澡的地方也没有,蚊子不少,蚊帐也没了。”
“唉。”
朱寅只能将宁清尘放在桌子上,擦擦额头的汗水坐下来。
宁清嘴一瘪,又想哭了。
都不管我鸭!
东北冬天的时候,怎么不嫌我热?
蚊子咬我了!你们看不到吗?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