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缘由(2 / 2)

明明那天他这个女儿才刚和他学了下拿刀,怎么反手就刻出来了一个章,竟然还卖的出去!

实在是匪夷所思。

余大郎干咳一声:“你忙你的,我就过来看看。”

余渺点点头,然后从善如流坐下接着雕磨自己的簪子。

她知道自己既然有要靠这个赚钱的心思,就不能一直瞒着一家人,还不如一点一点都告诉他们。

余大郎在一旁静静瞧着,越瞧越惊心——他这个女儿的手法比那些老木工都精湛,要么是干这一行干了许多年,要么就是他女儿就是个天才。

这个不过十几岁的丫头上哪弄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去,肯定就是天才没跑了!

余大郎在心里想了好些合理的解释,却是酸溜溜来了一句:“我听你娘说,你昨日刻了个印章?怎么没拿来给我瞧瞧?”

余渺忙起来都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按理说应该拿给爹瞧瞧的。”余渺抿嘴笑了下,似乎有点少女的羞涩,“但是我觉着功夫不到家,不敢到爹面前班门弄斧。”

余大郎被这一番话说的也是心里酥酥麻麻的,还是头一遭自己断了腿之后还有人和自己说这种话。

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懂事的女儿,这心一下子好像被泡进了温泉里面一样。

余大郎使劲收敛了笑意,装作严肃道:“咳……那之后的也得先拿来给爹掌掌眼,省得你在外面被骗了!”

“嗯,那肯定的。”余渺重重点头附和。

*

夕食总算丰盛了些,一人拿着一个大肉包子吃的津津有味,许久没沾荤腥,连鸡蛋也吃的格外的香。

周氏道:“赶明儿再去镇上请一回大夫给微娘和大郎瞧瞧病吧。”

张氏应了一声:“哎,这会钱多些,应当能多买几贴药喝着。”

余渺想起来了:“娘,衣坊的掌柜说,以后绣的手帕就按十五文钱算了。”

张氏闻言面露难色:“原本十八文钱也赚不到多少,现在怎么越发少了!”

余文泽把余渺上午卖帕子赚的钱记在了心上。

他其实觉着卖簪子更赚钱一些,但是他爹不许他学,他只好另辟蹊径。

吃饭的当中便扔下个炸雷:“爹,我要和娘学着绣帕子,这样两个人绣着赚的也多。”

一家人听见他说的话霎时间都沉默了下来,然后就是他爹直接一扔筷子横眉冷对:“你说啥?你再给老子说一句?”

说着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打他:“我看你是活腻了!好好的书放着不去读,硬要学那个没出息。”

余文泽在余大郎站起身的一瞬间就跑出去了,也是挨打挨的多了有条件反射了。

余大郎瘸着一条腿追不上人,远远的直接扶着墙拿拐杖打他。

周氏也放下了筷子不知道缘由在一旁抹泪。

张氏在这边安抚了周氏,又站起身去扶余大郎。

张氏起来扶着余大郎劝:“好了好了,你老和小文置气做什么?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为了咱们家。”

劝完这头又去劝余文泽:“小文,快过来跟你爹道歉,你怎么偏往他心窝子上面戳呢!”

余文泽自知理亏,低着脑袋到余大郎跟前:“爹……”

余大郎显然是没消火,一把捞住余文泽就往他屁股上揍:“老子今天非得叫你长记性!”

余文泽挨了打,凄凄惨惨地叫余渺:“姐——姐姐救命啊!爹他要打死我啊!”

余渺原本还在餐桌上自顾自吃着饭呢,这一嗓子嚎下去她也没法吃了。

她不是没想着拦,中式教育里她最讨厌吃着饭一家人就吵起来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不行吗?

不过看着余大朗也没真的下狠手,余文泽嗓门大鬼哭狼嚎一样,这样的场面居然有些好笑。

她甚至还有空想着余文泽这小子平时都不唤她姐姐,有求于人的时候喊的倒是痛快。

余渺站起来拿胳膊横在了余文泽身前:“爹!行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好好说!”

余大郎给她这个女儿面子,也是找个台阶下,到底没再把手里面的拐杖打下去。

一家人又坐在了餐桌前。

余文泽哭的嘁嘁,吃着饭还有些抽咽。

一家人对余文泽提出要求不同平常的态度,余渺觉着家里面应该有些隐情。

要不然怎么一提到余文泽帮着做活计的事情就如临大敌一样防着他的想法。

奇也怪哉。

等晚上去找张氏问问。

*

等到了晚上,趁着张氏还没回屋去,余渺在外头就把人拉住了。

“娘。”余渺斟酌着语气,“小文也不过是想给家里减轻些负担,怎么一提这个爹就要生气?”

余渺其实不知道原身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不过现如今她有头上手上这个保命符,也就不怕被人看出来点奇怪来。

张氏叹了口气:“从未告诉过你,我就猜你肯定会问。”

随后张氏和余渺靠在灶台上缓缓说道:“这其实是我公爹说的,就是你爷爷,他老人家一辈子就是个秀才,就想着家里要出个读书人。”

“其实原本也没这个念想,有一次公爹他出门说是遇上个云游术士,随便帮他卜了一卦,就说家里得出个读书人才压得住命格,不然就是家破人亡的后果。”

“按理说公爹和娘都不大信这些命不命的,偏生小叔子信以为真要送江泽去读书,钱还非得咱们家出,为这就一阵掰扯。”

张氏说到这摇了摇头:“也不知怎么的,村子里面就说余家有紫微星下凡,以后定能有大官做,人言可畏,这话传出去哪里能善终?”

余家除了爷爷是个秀才之外,没有一个读书人出息的,村子里面非说什么紫微星下凡,自己人信不信是自己人的事,说出去是非由人一张张嘴来说。

当时村里的里正和县太爷是五服内的亲戚,私下里一琢磨这紫微星在谁家不好非得在一个穷秀才家,这就针对这要多收他们家的免役税。

这下好了,不交税就得被征兵,征了兵还做什么紫微星的梦呢。

一人二两银子,余家三个适龄男丁得交六两银子。

余家虽然有钱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基本上就是花光了积蓄,爷爷气急攻心病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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