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川已经被吓懵了，心里已经想给孙雪君跪下了，想劝架吧又不敢上，只是一双眼睛飞快地转动，生怕两人下一秒就打起来。

但梁孟京保持着双手撑在桌子上的姿势，仍旧只是用那双发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孙雪君，好像对这场以下犯上的控诉并没有多生气似的。

可祁川知道，孙雪君这块老姜今天够狠的，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戳梁孟京的肺管子。

其实这些天大家情绪都很紧绷，祁川兼顾公事和梁孟京的私事，也是有些吃不消了，光是为了梁孟京出国公办的行程安保这一块，就跟李嘉安沟通了上百次。

团队的人这阵子都在加班加点，要是梁孟京真因为黎枝突然不去了，那……

所以祁川想了想，虽然很心疼梁孟京也觉得很愧疚，但最后也没吭声。

办公室里的空气好像停止流动了一样，祁川觉得，大概也就过了一万年而已吧，梁孟京闭了闭眼睛，然后他缓缓站直身体，又弯腰在办公椅上坐下了。

他拉开抽屉，看着那被他自己摔坏的笔记本电脑，突然极轻又极快地笑了声。

祁川立刻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身体也在瞬间僵硬。

孙雪君刚才慷慨激昂，此刻也屏住了呼吸，艰难地吞咽了下：要是梁孟京真的把她立地开除，她以后也许能找到同等待遇的工作，但应该再也遇不到梁孟京这么“好欺负”的老板了。

但梁孟京哑声说：“是我失德。”

“梁总……”刚才一直梗着脖子跟梁孟京对峙的孙雪君，在这一刻却突然哽咽了，她缓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您，您也许该换……”

“你今天的话，是当头棒喝。我确实不该再……饮鸩止渴。”

既然黎枝不需要，那就算了吧。

梁孟京偏头，微米起眼睛去看落地窗外的城市，俯瞰鳞次栉比的一栋栋灰色建筑物。

也许，他坐在这个位置，就不能只为黎枝一个人服务。

他收回视线：“都回去工作吧。”

孙雪君和祁川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感觉：梁孟京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想不出来，也不敢问。

孙雪君还想再说什么，可梁孟京已经拿出那被他自己摔坏的笔记本，开始拆里面的内存条。

他三两下将内存条拆出来后，将笔记本残骸递给了孙雪君。

孙雪君一愣：明明这种事祁川更擅长。

但转瞬，她明白过来，抱着笔记本残骸朝梁孟京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她一出办公室，就有听到动静的同事围上来，一脸关切地压低声音问：“梁总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

孙雪君看了这位同事一样，心中暗自咬牙，面上却闪过一丝尴尬：“别问了。”

可围上来的同事却更加好奇了。

孙雪君只当看不见，看着其中一个并不属于一边阵营的同事请求道：“我待会儿得出去给梁总把电脑修好，里面存了对梁总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待会儿梁总喊人的话，你进去帮我顶一顶。”

那同事立刻摆手：“我不行我不行！而且梁总这边一直是你在负责，我业务也不熟练啊！”

孙雪君苦涩地牵了牵唇：“梁总这两天恐怕不想看到我，我这更年期到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要是不冷静两天，恐怕连饭碗都得丢……”

她说的遮遮掩掩，大家猜来猜去也猜不透，最后只能认定她是在工作上出了大纰漏、惹恼了梁孟京。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谢弋跟前了。

谢弋眯起镜片后面的眼睛：“真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