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点点头，深深地看了段亭亭一眼，示意她跟沈望好好谈。

段亭亭苦涩地牵了牵唇角，没说什么，快步出去了。

沈望这才正经地看着黎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自己悠着点！”

等两人都离开后，黎枝缩在被子里，望着这件简单的屋子，闻着被子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有那一刻竟然觉得很幸福：在兰城，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小的天地了。也算是家吧。

她很快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光昏黄黯淡。

黎枝摸过手机看了眼，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立刻扬了扬眉：居然真的不发烧了。

之前的阴郁因为这个结果而一扫而空，黎枝起床，准备去找点吃的，刚打开卧室门，就听见厕所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黎枝的心一凛，忍住了要推开厕所门的冲动，紧紧地攥着门框静听：是段亭亭。

她完全是在干呕，干呕的声音里，偶尔夹杂着几声她呜咽低哭的声音。

黎枝的心狠狠地揪起来，心中的猜想也越发地明晰和确定。

果然，段亭亭脸色苍白地从厕所出来，看到黎枝，吓了一大跳。

黎枝盯着她的眼睛：“你怀孕了？”

段亭亭的脸色更白了，过了好几秒，才难堪地点点头。

她轻声解释：“就那么一次，我没有洁身自好，就……这大概就是报应吧。我马上就要考试了，到时候体检肯定过不了关的……”

说到前途，段亭亭悲从中来，突然就绷不住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黎枝原本已经身心疲惫，眼见段亭亭这样，不知怎么就想起之前在诊所时那样对待梁孟京的场景，一时没控制住，眼泪也直往下滚。

她轻轻抱住段亭亭，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样抱着她，给她力量，也给自己力量。

过了好久，段亭亭努力擦干眼泪，问黎枝：“枝枝，你能陪我去医院吗？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自从经历过池萧何姜行东的事情后，黎枝现在对待别人的感情慎之又慎，最后只是问：“你想好了吗？”

段亭亭坚定地点头。

黎枝却没办法跟着点头答应了，那毕竟是一个生命。

段亭亭哀戚地说：“其实我已经纠结很久了，但是他一生下来，可能注定是个私生子，很有可能还要跟着我吃单亲家庭的苦。如果我很有钱也就罢了，可偏偏我丢了教师编制，现在只是个靠兼职维持生计的底层人士……”

“所以，我把他生下来干什么呢？让他再吃一遍我吃过的苦吗？所以就算是为了他的未来考虑，我也不能留下他。”

段亭亭看向黎枝，灼灼地望着她，似乎企图让黎枝肯定她、让她坚信自己的选择和分析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