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瞥见彻底关上的房门,黎枝知道梁孟京是要留下来了,悬着的心又倏然落了下去。
但转瞬,接触到他的眼神,黎枝意识到他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她的一颗心在短暂凝滞后、又砰砰地狂跳起来。
她没控制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下一瞬,高大的男人蓦地靠近,扣着她的后脑勺抬起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
绵软的嘴唇骤然相压时,两个人都颤栗了下。
黎枝猛地睁大眼睛,脑海里像是有岩浆烈火兜头浇下来,将她的理智和犹豫顷刻间烧成了灰。
她伸手,抱住了梁孟京的腰。
梁孟京身体一僵,一两秒过后,他另一只手扣住黎枝的腰,单手将她搂了起来,转身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里,两人都像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磕磕盼盼地行进着……
鞋柜是北欧风格,四根不算粗的木头支撑着整个鞋柜的重量,现在重量叠加,鞋柜吱吱呀呀的被撞着摇晃了很久,最后不堪重负似的一声轻响,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一样。
然而下一秒,换做餐桌来承受这种磋磨、再是画架,再是墙壁,最后是床垫被跪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半掩着的窗帘被秋夜的风扬起又落下、扬起又落下。
最开始,那风横冲直撞地,将窗帘骤然卷起又骤然放下,窗帘被拍在梳妆台上,发出阵阵难以控制的声响。
渐渐地,风似乎缓了一些,窗帘被风卷起的幅度和姿态变得绵软,渐渐也没了声音。
可很快,比刚才更厉害的疾风骤雨再一次冲击而来,窗帘又猛地被卷起。
就这样浮浮沉沉了一整夜,在凌晨来临的前夕,风终于停了,被摇曳了一整晚的窗帘静静地垂落着,窗帘上密布的暗纹像是被风刻下了蛮不讲理的、凶悍的印记。
黎枝目光迷蒙地盯着窗帘,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单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似的,她干脆沉沉睡去,任由那风继续作乱。
她陷入了沉沉的梦境里。
一开始,是黎枝在别墅的玻璃花房里看她画画。
黎正卿背着手天花乱坠地夸她说:“我女儿这么优秀,将来恐怕要成为世界第一热门的画家吧?到那时候,爸爸可就要享福咯,天天躺在家里种种花喝喝茶,混吃混喝就行咯。”
正在画画的黎枝被他夸得开心,笑着转头看他,配合地得意仰起头:“光是种种花喝喝茶怎么行,我还要专门请两个人,陪你环游世界,陪你……”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黎正卿突然开始扭曲变形,原本慈爱的笑容因为变形而尖利狰狞起来,黎正卿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来抓她,还一边喊着:“我还没来得及环游世界呢,快救我快救我!宝贝女儿,你怎么不救我……”
黎枝猛地惊醒过来,从床上惊坐而起。
梦境里的场景延伸到了现实一样,她眼前仍旧是黎正卿像蜡像一样迅速被高温熔化并渗透到地底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