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瞧着风光,但无权无势的公主,只是棋子而已。难道三郎忍心看我被送去北狄,与蛮族和亲吗?”
云昭半真半假说着,掺杂着些夸大其词。
她并非全然无权无势,只不过无法与正在争储的皇子比较。
当然,她也不至于与北狄和亲,若大齐无能到如此地步,他们这些皇亲,还是自裁谢罪的好。
然其他却是有可能,毕竟靖王虎视眈眈的,就是她背后的外祖卢氏势力。
睿王虽是她胞弟,但他实在有些无能,卢氏自然也不指望着他。
江聿风听着她真真假假哭诉,一时心底复杂难言。
他自然知道关于永庆公主的传言。
传言这位公主天资卓越,又是中宫所出,少年时便被寄予厚望。
从皇帝着太傅教导她便可看出一二。
太傅……自是太子之师,皇帝在那时,只怕已经动了立储的心思。
然不知发生了如何变故,关于这位公主的消息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此前一直默默无闻的四皇子,如今的靖王。
她断没有自己说的那般可怜,却也没有从前之势。
“……所以阿辞,你能帮帮我吗?”
云昭抬眼,眸中雾濛濛,似覆着层水汽般,她乞求般的话语仿佛小猫柔软的爪垫,在心头轻轻挠过。
见他愣神,云昭心下不由暗喜。
果然,还是这样对他最管用。
自上次装醉她便瞧出来,她若示弱,江聿风便包容许多,甚至于……会回到从前的状态。
先前她只想与他重温旧情而已,自然懒得照顾他的情绪。但现在不同,她想与他合作。
那就先得安抚了他……她并不介意为此暂时服软。
若放在以前,云昭定是不屑如此。然而时过境迁,她早已自行打碎那无用的傲气。
世人只看结果,至于过程,自是由胜者书写。
江聿风长睫颤了颤,似是动摇。
云昭觑着江聿风神色,随后伸手,握向他手腕。
女郎微凉指尖覆来,江聿风的身子微妙地僵了一下,肌肤相贴处生起一阵细密颤栗。
他抬眼,却没有甩开她。
云昭捏着他手腕,再次向前,指尖轻轻顺着腕骨划入袖中。
她一边嘤嘤作态:“阿辞……你真的忍心,看我去那蛮荒之地吗?”
江聿风再次被她那声“阿辞”唤回神。
他瞧着眼前女郎低头,锦帕半掩玉容,恰如其分地露出一片侧脸,那般柔弱无助。
记忆中的少女莺莺低泣,哀求着他的庇护。
她仿佛真的脆弱,仿佛他会是她唯一的依靠。
然而那小臂上柔软似灵蛇的手,暴露了她并非如表面那般。
他僵在原处,下颌线条逐渐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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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声,一道人影窜出马车。
程安于琼华皆错愕不已,看着那温雅郎君此时不免狼狈地上马,一时之间甚至忘了阻拦。
待马蹄声渐远,程安想去追,却听马车内传出一声幽幽静静的“回府”。
琼华小心爬上马车,却见云昭捂着自己手腕,眸色几经变幻,神情相当古怪。
云昭懒得理会琼华的好奇。
方才江聿风跑得太快,她的手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小几上。痛归痛,她却没感到多少生气。
甚至,她还觉得十分好笑。
他居然……跑了?
她有这么吓人吗?
云昭一时怀疑起自己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