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看着男人的步子,若有所思。道人依旧飘飘然,看见楚辞手中的两壶酒,如遇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楚辞翻了个白眼,熟练地倒入白碗中,摇晃几下,然后缓缓慢饮,最后还细细咂了嘴,啧啧道:“好酒好酒,确实是好酒,吴良,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道人索性直接趴到在桌上,装死。楚辞不再理会,自顾自地细饮慢酌。
很快,饭菜就被妇人端上来,香喷喷的菜肴顿时惊醒道人。他想起自从下山以来,他还没好好吃过一顿,因为缺少盘缠,一直过的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寒酸日子。现在又不用他花钱,自然要豁出这条老命的吃,撑死也不在乎。
毕竟,撑死也比活活饿死来的体面舒爽。
道人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大块烧熟的焖牛肉,就往嘴里塞,满口嚼得毫无形象,嘴角溅上不少鲜汁,双眼紧闭,感受着熟食带来的温暖,不禁想起一路上的颠沛流离,这让他更下定决心,以后就跟着这位公子哥,毕竟楚辞看上去也不像差钱的主。
楚辞倒是没急着吃,继续喝了几口酒后,再夹了些小菜,配着酒,满口生香。看着道桌上越来越少的饭菜,楚辞捏住一只筷子,往那只还欲夹走最后几口的肉片的手打去,没好气道:“你好歹也留给我点,再饿你也该吃饱了吧。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还比我们这些俗子更喜荤。”
道人义正言辞道:“正因为不让我们吃荤,所以我才更喜欢吃肉的吗?不过说真的,酒这东西,我还真是喝不来。”
楚辞斜眼看着道士,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道士。就像是一个神仙皮囊挂在三岁顽童身上,他觉得吴良不是个疯子,就是个神经病。
酒菜过后,两人随即就准备动身离去,这时老板娘姗姗而来,对着两人先抛了一个媚眼,这可把道人吓得不小,以为妇人又要来那一出,连忙稍稍后退几分。
老板娘委屈问道:“这位俊俏客官是嫌弃人家了?”
道人扶了扶自己头上道冠,忽地将袖袍向空中一甩,表情瞬间冷漠,说道:“我本神仙人,俗子莫侵扰。”然后高昂着头,踩着重步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只是没踏出几步,突然后面传来一股重劲,整个人没有准备的摔在地上,刚才的脱俗风范早就在众人的暗笑中跌落谷底。
旁边吃饭的几人毫不留情的大笑起来。楚辞对妇人说道:“这人不省事,还请老板娘不要在意。”
妇人掩嘴娇笑,“自然自然,这位客官如此风趣,老娘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楚辞点点头,一把将趴在地上不愿起来见人的道人拎起,向外走去。
酒馆里,男人亲手擦拭那抹锋芒,神色无比认真,就像在触摸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有段时间没使剑了,也不知道生疏没。”
楚辞和吴良向南走了一里路,路过一片林子,突然间道人脸色剧变,眉头紧皱,像是猜到了什么,他有些疲乏的半跪在地,以指尖抵住眉心,双眼猛然一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隐隐浮现旋转的混沌太极,只是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吴良向楚辞投来问询的眼神,楚辞点点头,道人心领神会,直挺挺地倒地不起。楚辞蹲下身子,用手指摩梭泥土,静静地听风飘摇,树影婆娑。
没过多久,不远处走来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他走的很慢,但此次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此人身上传来的巨大压迫。
持剑行千里,一步一杀机。
楚辞看着那人,没有意外,很平静地说道:“你还是来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对于你这种人来说。”
这人正是酒店里的憨厚男人。他没说什么,既然决定为了妻子选择来这里,就全力一战。
“你们在第二次的酒里下药,我嗅酒时就察觉到了。第二次酒的味道与第一次有细微的不同。你们打算下药之后,就在后面跟着,直到药效发作的时候才现身,再加上你的实力,你们的行动就十拿九稳了。可我已经暗示过你了,可你依然选择出来,你就不怕回不去吗?”
说罢,楚辞从赤马背上拿下包袱,打开口子,对着男人。男人看的很清楚,是厚厚一叠银票。
“赢了我,你拿着这些回去,输了,就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