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宵游淮南(1 / 2)

日落修天 羡北寒 6305 字 2023-05-19

百余艘斗舰缓缓靠岸,楚天阔大手一挥,楚军闻令而动,有条不紊地下船上岸。

楚辞早早瞧见了那青衫楚二爷,疾步上前细细打量,短短几年功夫,那追着要骑马的小屁孩一下窜这么大,楚辞有些伤感。

那楚小爷捋了捋头发,摇了摇头,斜眼看了看楚辞,冷哼一声,道:“你谁啊你,没见过这么俊的爷们吗?什么眼神啊!”楚辞扯了扯嘴角,快步走到身边,猛然一踹,正中楚小爷的臀部。楚辞多年打熬的力气可不小,虽说这一脚楚辞收力不少,但毕竟来自于军中“小饕餮”的一脚。所以楚小爷可就惨了,直接往前飞扑,轰然落于地,面门与地相撞,尘土满脸。

楚辞走到一旁,拍了拍手,对地面上的楚小爷冷笑道:“哟,这不是楚歌小爷吗!本事没啥,倒是会喝酒了。有长进,有长进。”楚小爷抬起头,却不是看向楚辞,而是看着楚天阔,面容悲苦,泫然欲泣,仿佛在说:“爹,你也不管管哥,仗着有些本事,一回来就使劲欺负我。”

楚天阔笑了笑道:“行,给你个机会,现在去揍他。”楚歌尴尬地笑了笑,瞥了眼楚辞,绕绕头道:“还是算了,算了。”楚天阔说:“快起来,趴在地上像什么话。”楚小爷抱怨说:“又不是我要趴地上的!”

楚辞靠过来,“看来我们这位楚小爷怨气不小啊。有什么事跟哥说,哥帮你摆平。”楚歌移了移步子,到了爹身边,才说道:“哪有哪有。”楚天阔无奈道:“现在先回去,之后再叙旧。”

众人上了马,大楚铁骑跟在身后。跟在楚天阔一家后面的是楚天阔的心腹悍将,魔狐宋奎、凶狮盛元封。宋奎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持羽扇,飘飘然有谪仙人风姿,无论对谁,都极好说话,可大楚全军皆对其有发自于心的敬畏。早在黄粱战役之前的摆渡河一战中,下令击杀北燕降虏十万。那几日,鲜血如蝗虫一般疯狂浸染整条摆渡河,自北向南,血红长龙贯穿北燕腹地,其色之艳,满天红霞遇之皆失色。无数尸骸,断臂残肢,填进坑里,漫天血气,厚土难掩,方圆千里,尽哀鸣。问者色变,见者心裂。也正是这一战,楚军与商军彻彻底底地打断了北燕的脊梁,奠定了黄粱战役的胜利基石。据说,如今北方父母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说那魔狐要将你吃了再扔河里。那些小孩往往都会身心俱颤,哭哭啼啼地跑回家,百试百灵。这也导致宋奎的名声是所有北伐军里最臭的,北燕遗民,无一不对宋奎恨之入骨。

相较于宋奎成天看着有些瘆人的笑眯眯面孔,盛元封却不苟言笑,僵硬着一张脸,只有面对楚辞才有时会露出笑脸。无事时就看着自己的那一杆玄铁沉银打造的方天画戟,双手如摸情人脸颊般轻轻抚摸,眼神温柔。只有楚天阔和楚辞才知道那画戟从何而来,只是又是一桩陈年旧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在战场之上,盛元封被楚天阔誉为“沙场万人敌,陷阵勇无双”。

行了三时辰,众军已至怀阳城外。楚天阔骑马停下,对一旁的楚辞说道:“我待兵马整顿完后,再回城中,你先和楚歌回去。”楚辞点点头,便带着楚歌和随身兵马策马奔向城内。

楚辞没顾楚歌的反对,可以挑了人少的路径,避免引起人群喧哗。马背之上,楚辞看着熟悉的大街小巷,突然想起一事,便御马靠近楚歌。楚歌看着这多年未见的哥哥,心中有些怨念,便没好气道:“干嘛,有事?”

楚辞破天荒有些难为情,犹犹豫豫,欲说不说。楚歌看着兄长那模样,心中了然,却没开口道破,心中好笑不已: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脸皮还真薄,离乡五年也没个长进,哪像自己,年纪轻轻,便是花中圣手,从未失手。

楚辞终于下定决心,吞吞吐吐道:“那个······就是那个······。”

“哪个?”

“那个苏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楚歌一听,假装愣了愣,然后捧腹大笑。“哥,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武道天才、军中小饕餮吗?一别五年,至今未忘。我都要替苏姑娘感动不已了。”

楚辞眉头一沉,心里无奈,只能受着楚歌的阴阳怪气。楚歌缓回来后,拍了拍楚辞肩膀,眼中同情。楚辞心里一紧,强作镇定。

楚歌总算找回场子,不由得神清气爽,眉眼飞扬地看着楚辞,道:“放心,苏流雪什么人我不清楚?心比天高,眼里无男。她还能被被别人拐跑?”

楚辞松了一口气,要是在老子离乡五年间,苏流雪被别人骗走,那老子不得亏死。但嘴上却说:“嘴巴干净点,苏姑娘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得称嫂子。”

楚歌面上点头称是,心中却嗤笑不已。还嫂子呢,那苏流雪对你的观感可是差劲得很,就你那小雏鸟,还怎么把苏流雪搞到手?

那个有着“苏家园林甲天下”美誉的怀阳苏家,与楚家被称为淮南双璧,以文人风雅名动天下,只要是文人墨客,无人不对苏家心神往之。苏家家主苏檐更是被誉为文坛领袖,也正是苏檐,才彻彻底底地让淮南摆脱南方无教化的刻板印象。

楚辞想起多年之前,自己随父亲初次做客苏家。长辈商议事情,而他闲逛园林。园林之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绿竹桂林,青冥幽远。忽闻林中古琴声,深沉而旷远,清冷而朦胧。楚辞在那年那地初遇了心爱的姑娘,便不知人间更好。

苏家园林美则美已,不及姑娘衣角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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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终于来到楚府,朱红色的大门透着浓浓古韵,两旁的石狮子愈发显得古朴厚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小辞,你总算回来了。娘亲等得你可真苦啊!快让娘亲看看,到底你瘦了没有。”

“啊呦,怎么瘦这么多了!你那没良心的爹,怎么这么狠心哩!才这么大的孩子,就要上战场。娘亲心里可痛死了。还好没出事,不然娘亲不得把你爹给骂死。”

楚辞看着从府内冒冒失失冲出来的女子,心里无奈,但更多的是久违的温馨。楚歌在旁则满脸吃味,撇了撇嘴角。那女子三十岁模样,着一袭素色濡裙,外穿青纱褂子,万种风情都在一双极其水灵的眼眸里。

楚辞被妇人拉进府内,里面颗颗石子漫成甬路,廊道边上点点青竹,绿意盎然。一路上妇人嘘寒问暖,嘴边不忘骂着楚天阔。终于来到楚辞自己的院子,院外粉墙环护,山石点缀,很难想象无论权势还是财富都冠绝淮南的楚家,府内竟是如此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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