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周日清晨,六点半。
一月的伦敦尚未天亮,天仍旧黑着,飘了一夜的细雨也未停歇。
雷斯垂德结束夜班回家。
昨晚无事发生,他在苏格兰场的工位上睡得挺香。
现在不困,感觉能去踢一场球。
没带雨披,尽量走得快些,可视线忍不住向墙角灯柱扫视。
昨天与莫伦喝了顿下午茶,听她提起罗伯特街44号路灯上突然多出的奇怪标记。
雷斯垂德没记住下午茶的点心多好吃,反而是喝出了职业病。
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44号大门口灯柱不是被普通的盗窃标记,而是有谁要搞大事!
开始下意识地观察街道上有没有类似符号。
别多想,哪有这么巧!
雷斯垂德努力说服自己,别相信见鬼的直觉。
不能因为莫伦遭遇过极不普通的抢劫案,就觉得她家门口的标记符号也很诡异。
一路没发现异状。
最后穿进一条小巷,抄近道回家。
“滋啦——”
煤气路灯猛地一跳,明明灭灭,似被幽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还不来修,都几天了!”
雷斯垂德嘟囔着,租屋旁的小巷路灯接触不良一个月,总是一惊一乍地闪动。
这让他忍不住唱起童谣,绝不是唱歌壮胆,就是想唱就唱。“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
快到家了,前方巷口转弯就行。
还有十米,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巷口斜照在地上的一道暗影。
雨淅淅沥沥,小巷地面凹凸不平。
雨幕中,路灯的昏黄光线模糊不清。
光影交错间,地面影子变得诡异扭曲。依稀分辨是一个男人撑着长柄伞,悄无声息地站在转角口。
“鬼啊!”
雷斯垂德脱口而出。
喊出口就后悔了,他的胆子真不小,怪就怪黑暗、雨巷、诡影的元素结合在一起拉满了恐怖气氛。究竟是谁,这样吓人?!
麦考夫听到惨叫声。
撑着黑伞,踱步走进暗巷,平静地发出问候。“初次见面,雷斯垂德探员,早上好。”
雷斯垂德:不,我不太好。陌生人怎么知道我是谁?
麦考夫的语气非常和善,“恕我直接说明来意,是谁教您认识到指纹痕迹能用来区别不同的人?”
雷斯垂德时常失灵的直觉又开始嗡嗡嗡作祟。
他的脑子居然开启自动翻译,「说!谁教你指纹检测的,不说就把你做掉!」
*
*
七点多,天亮终于蒙蒙亮。
下了一夜的雨也终于停了,地面非常潮湿。
八点半,莫伦吃完早餐,坐马车前往露娜·伊迪的新住处。
隔着玻璃观察街景。
车轮滚动,飞溅起的泥点砸到车窗上。
人行道上,女士们放缓走路速度,避免裙摆沾上污渍。
莫伦计划忙完这一波,马上去定制一批服装。
不只是华丽的裙子,也有便于出行的西服西裤,还要加上运动的猎装。
别和她说女士穿裤子仍处于巨大的舆论争议中。只要不违法,她就可以穿。
露娜·伊迪在沃尔案发生后搬了一次家。
没有搬到截然相反的方向,新租屋仍旧在摄政公园附近,她习惯这一带的生活。
莫伦昨夜捎去口信,希望能今天九点能在露娜家见一面。
毕竟约得匆忙,虽然得到露娜肯定答复,但不知能预留出多少交谈时间。
登门,见到穿戴整齐的露娜,看起来她即将要出门。
“我以为你还在大洋彼岸享受舞会生活。”
露娜昨夜收到约见口信时就很惊讶,“这么着急见面,有什么重要的事?”
莫伦递出准备好的大盒礼物,感谢露娜之前出庭作证。
不是谁都愿意去法庭做证人,那是有风险的,至少需经受辩方律师的刁钻盘问。
“几瓶香水,迟到的元旦礼物,希望你不介意。”
莫伦借以庆祝元旦的名义送礼,没有直说是回馈露娜出庭,不必太直白地把什么事都折算成有偿行为。
露娜笑着收下,“谢谢,我很喜欢香水。你喝什么?茶、咖啡、果汁、牛奶?别客气,尽管点,想要香槟加冰吗?”
莫伦:“瞧你的样子是与人约好了要出门?时间不多的话,不用特意招待我。”
“我不着急出门,也没和谁约好,还在犹豫去不去。”
露娜说上周末抽到了新开张的「北方剧院」的免费包厢票,但时间不巧没能邀请到和谁同去。
“能找的朋友,今天都有约了。我一个人去听歌剧岂不是显得很没人缘,会不会孤单地像小可怜?”
这话,露娜也就在莫伦面前说。
是沃尔案里结下的情谊,让她敢说大实话了。
莫伦:“独占一间包厢,这么爽的事也叫可怜?你让坐在一楼大厅后排角落看不清舞台的观众们怎么想?”
“也对,我一点也不可怜。”
露娜点头,指了指显示「09:01」的座钟。
“那也不急,演出是十点开始。这里步行到剧院只要10分钟,我有足够的时间陪你喝一杯。”
莫伦没再推辞:“那就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