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关外,暖风吹拂,夏花绽放,轻柔肆意的花香随着阵阵暖风从北风关内,清扬至北风关外。
在氓江河南北两岸,除了郁郁葱葱的农田,便属这悠然的花香最是烂漫。
夏至,氓江河河水清凉,清澈见底,就在距离泷城的河道上,一排排圆圆的木材,顺着河水的流势,驶向泷城的方向,最终在距离泷城前五十里的芦苇荡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哗啦啦”一道道轻声拨打水面的声音响起,一个个精壮强健的汉子从水中跃出,他们扶着圆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眼前一片一人多高的芦苇荡郁郁葱葱,远处的田间地头里也没有人烟,瞧着日头,却正值日落的时候,夕阳照耀在氓江河上,映红了一片,倒也非常的美丽。
这行人从圆木中取出大小不一的包裹,然后高举头顶,缓缓走上河岸,然后不待分说,便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干净的衣服,背上行囊,快速离开此地。
泷城,不过是一座小城,城中仅有两万多人,守军人数大约有两千多人,如今北境大军的大部分军需物资都暂放于此地,身为北境大总管的卫长青自然知道粮草后勤的重要,只是泷城距离北风关较远,如今北风关被自己麾下的二十万大军围困,这泷城反而是安全的,除非北风关内的大军突围而出。
至于氓江河水路,卫长青也曾考虑过,只是这北风关内并无渡口,附近也没有渔民村落,哪里有什么船舶可供他们使用,所以想要通过通过湍流水深的氓江河奇袭泷城,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如今的泷城守将名叫“谷安”,曾是卫长青一部的都师,后来因功擢升为泷城守城将军,此人名气并不显现,只知道他曾经率领数十人名将士剿灭过泷城附近的一股山匪,倒也有些勇武。
当陈一刀率领八百名麾下将士来到泷城外的一处稻田时,已是深夜,众人寻了一处僻静隐蔽之所休息,吃了些干粮,连篝火也不敢引燃,生怕暴露踪迹。
陈一刀第一次独自领军在外,看着不远处高耸的泷城,心底里有些没底,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攻进泷城,烧了北境大军的粮草反而是个困难事。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想起了出征之时,军务大臣贾大人找自己说过的话,他说若是来到这泷城城下,不宜急于暴露,先知彼之虚实,再做谋划。
想到这儿,陈一刀瞬间有了主意,他寻来自己的副将田宫,然后拉着他,私下里语重心长的一番交代。
田宫听完则满脸忧心的劝说着陈一刀,可身为主将岂会被田宫的三言两语说服?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陈一刀换上一身短打,抄起自己的砍竹刀,便前往离得最近的一座小山上。
待天色大亮,约莫着辰时三刻的时候,陈一刀挑着一担子柴火奔着泷城的方向走去,而他麾下的将士则在田宫的带领下,去了山中暂行躲避。
陈一刀挑着干柴,来到泷城外,如今琼国面临危局,北境大军正在围攻北风关,泷城近在咫尺自然防守严格,城门处上百军士把守,百姓们只能排着队,等待着接受盘查后方能入城。
直到轮到陈一刀时,一名泷城士卒才上前打量着陈一刀,满脸疑惑的说道:“你进城做什么?”
“这位官爷,在下进城贩些木柴”
“贩木柴,你是哪个村子的?”
“在下就在前面不远的山里面住着,仅有一间茅草屋,紧靠着我这平日里卖些柴糊口”
“我怎么听你的口音不像是琼人,你该不会是伊人吧”
“这位官爷,啥伊人?我就是这山里讨生活的,不知道啥伊人的呀,伊人是个啥?”
陈一刀装作憨态可掬的样子,引得守卫哈哈大笑,瞧着眼前的人是个老实巴唧的山民,一时间倒也没有为难,伸出手道:
“入城费五个钱子”
“啥?官爷,能否少点,我这捆柴也值不了多少钱”
“滚,没钱进什么城!”守门的将士不耐其烦的叫骂了一句,就要打走陈一刀,陈一刀见状忙一脸委屈的求饶道:
“进,我给钱”说着就从腰间取出五枚钱子递了过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狗东西,贱骨头!”守卫收了钱,挥挥手满脸厌恶的说道:
“快些滚吧,这些时日不太平,当心伊国大兵一来,便是想花钱进,也进不来了”
“哎”陈一刀点头哈腰,一副穷苦百姓的样子,挑着柴进了泷城。
泷城墙高两丈,黄土夯实的城墙,城内大都是土房,就连青砖房,黑瓦为房顶的大户都少之又少,陈一刀走了一路,四下打量。
这泷城倒也不大,南北东西两条主干道贯穿城池连接四座城门,城中东城是集市,北城是官宅与城守府,只有西城是仓储重地,周围有士卒把守,南城则是军营。
按着主干道一路摸索到西城,数十座高耸的粮仓与库房映入眼帘,而这仓储之地的外面就是一人多高的木质围栏,围栏外还有数百甲胄之士守卫,可谓是森严无比。
陈一刀刚要往前多走走,多转转,就有一名守卫发现了陈一刀,当即呵斥道:“什么人,这里是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陈一刀看着数十名守卫盯着自己,不由得赔笑一声,快步离开了此地,待行至街边的拐角处,才悄悄从裤摆边撕扯下一块两掌大小的布条,然后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在布上描绘着一路走来的地形。
刚绘制完正要起身离去,就听见一人唤道:“那个贩柴的汉子!”
陈一刀闻言并未理睬,可那人却再度喊道:“说你呢,贩柴的汉子!”
一名穿着布衫的人快步追上陈一刀,却是将他拦下
“叫你呢,你这人倒也有些意思”
陈一刀被人叫住,只得装作憨憨的一笑,然后对着叫住他的人说道:“这位爷,您是在叫我吗?”
“嗨,真是说的废话,这大马路上的就你一个人挑着木柴,我不叫你,我叫谁”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材比较壮硕之人,陈一刀一眼就看出此人的体格,就觉着觉着此人不是普通人,于是笑道:“这位爷,您叫我有啥事?”
那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陈一刀,笑骂道:“倒是个傻子,你挑着木柴,我叫你能干嘛,说说吧,你这些个柴怎么卖,快些着点,我这还等着回去给兄弟们烧饭呢”
“烧饭?”陈一刀闻言心头顿时一动,看着眼前之人,他大胆的有一种猜测,此地距离西城的仓储重地最是近,莫非眼前之人是西城里面的厨子?
想到这儿,陈一刀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最后,憨憨一笑道:“这位爷,俺这木柴只要八钱”
“八钱?”那人也是一愣,按照原本的木柴估摸着也得十五钱,怎么却是卖的如此低贱?
看着眼前的陈一刀傻里傻气的,心头顿时有了数,八成还真是遇见个傻子也说不准,想到这儿,不由得心头冷笑道:
“管他傻不傻,上面给了这么些钱,自己不正好能落上几个子?”想着他就掏出八枚仲周通宝,递给了陈一刀然后说道:“跟着我来”
付了钱,那人自然让陈一刀将木柴给他挑到家,两人顺着西城的方向,走到一处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