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润白,朝霞将出,又是一个通宵达旦,看着堆积案牍的奏疏,尚麟露出了一丝欣慰,他自知灿国与伊国的差距,更听闻苏华为了图强伊国废寝忘食,夜不能寐。
他虽未曾见过苏华,但一言一行无不效仿,这些时日,他苦思变革之法,寻求制衡朝中臣公,打压反对变革的守旧之臣。
同时组建新军,更换宿将,以寒门子弟充任军中将佐,大量的世家子弟都被赋闲在家,或者被撸去职位,成为白身。
然而过激的制度势必会引起反弹,可是自己绝不会允许他们伤害灿国的。
他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扫去困乏之意,望着天际,隔空笑道:
“终归是宿敌,只要再给我一年的时间,灿国的国力将会更上一层楼,到那时,或许将不再畏惧伊国了吧”
他瞧着宫城之下的残阳,神情陷入沉思,不由得幻想着那时候的灿国又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可还未深思,琐碎的脚步声就在殿外响起,将他拉回现实,顺着目光看去,发现灿国司礼匆忙迈入殿中。
“君上”司礼恭敬的稽首行礼。
“起来吧,这么急匆匆的,发生了何事?”
“君上,伊国大军北上琼国之时,突然倒戈,如今伊国大军已然兵困琼都,琼国危如累卵,今琼国国君派遣使臣来我灿国求援,希望国君派出大军侵扰伊国,救琼国于水火”
“哦?此事可是真的?”灿国国君尚麟有些惊愕,他第一瞬间却是不信的。
“千真万确,如今琼国使臣就在殿外求见”
“宣他觐见”赫渊整理冠冕威仪,垂坐高位。
“诺”司礼起身出殿。
少顷,琼国使臣就匆匆迈入灿国殿宇,面见灿国国君尚麟,这第一面便是叩首高呼:“外臣拜见灿国国君,请灿国国君救我琼国啊!”满脸的焦急,一脸的尘土,颇为狼狈。
“琼国使臣,快快请起,不知琼国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灿国国君的话,伊国大军本是借我琼国之路,响应陈国公的手札,北上勤王护驾,可大军走到一半却不知为何突然倒戈,不仅破了我琼国的氓关,更是派遣大军围困了我琼国的都城,外臣一路奔逃,这才摆脱了追兵,留得性命来到灿国,面见国君啊!
“竟有此事?”尚麟满脸的不可思议。
“灿国国君,此事千真万确啊,要知道我琼国与灿国都是云州之国,百年来都欺辱过伊国。
如今伊国崛起,势必会睚眦必报,而我琼国与灿国又新败于伊军之手,所谓唇齿相依,若我琼国灭亡,伊国的下一个目标定是灿国,到那时,灿国何以抵挡伊国大军的步伐?”
“琼使之言,本
君自然明白,伊国自苏华即位后,已然变成了虎狼之国,若不加以惩治,迟早会的吞噬云州各国。
去年,我灿国被伊国所败,乃百年来奇耻大辱,本君早有心逐回面子与失地,如今伊国大军陈兵于琼境,其国内定然兵力不足。
既然如此,我灿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请琼使回去,告诉琼国国君,我灿国决定联合渝国,兵伐伊国”
“外臣拜谢灿国国君高义,外臣这就回去告诉我主君上,我琼国有救了”琼使恭恭敬敬的稽首叩拜。
“好,送客”
随着琼国使臣的奔走求援,伊国兵伐琼国的消息很快便在云州三国内传播开来,灿国和琼国的使臣也一前一后到了渝都,面见了渝国国君请求联兵伐伊。
这一刻的渝国国君终于有了霸主的感觉,不由感叹自己当初联合伊国兵伐灿国这一件事何其英明。
如今这小小的云州三国之中,两个国家都请求自己联合,兵伐伊国,这一步步蚕食云州的计划,似乎变得更加的顺畅,当有朝一日,伊国覆灭,云州仅剩的灿、琼两国不就是渝国的囊中之物了吗?
三国伐伊,有利可图,渝国国君甚至没有召集大臣商议,当即就回复了灿、琼两国的使臣,相约伐伊,当送走了两国使臣后。
渝国世子上前搀扶着年迈的渝国国君,满脸的疑惑,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渝国国君身为人父,焉能不知自己这个儿子,不由开口问道:
“说吧敬儿,咱爷俩,有什么话就说”
“君父,孩儿就一事不太明白,这伊国前不久才与我渝国缔结盟约伐了灿国,虽然因为历城一事闹得不太愉快,但毕竟两国不久前才并肩而战,怎么如今却要兵戎相见?”渝敬满是疑惑的问道,对于这种事,他着实想不明白。
“呵呵”渝国国君并未因此露出不满,反而微微一笑道:
“敬儿啊,你呀,就是性子太过仁善,有些事情不能以人的感情用事,身为国君,那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要抛却杂念,凡事只以国的利益为重,有利则合之,无利则敌之。
你始终要明白一点,在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国家会和你永远盟好,也没有那个国家会永远和你敌对。
当你强大时,弱小的国家会依附你,因为他们弱小,而你强大,他们只能依附你而存活。
可是当有一天,他们看到你与他们一样弱小,甚至比他们还要弱小之时,他们就会露出凶恶的獠牙,撕咬你的身体,甚至妄想吃掉你,这就是国家的本性。
在这个规则里面,没有所谓的善,也没有所谓的恶,更不要拿文官们那套仁义道德的东西来束缚自己,咱们渝国奉行的是商道,所谓商道,就是一切以利益为上,有利则逐之,无利则弃之。
那些个史书上记载的东西,大都不是真的,因为编著他们的人,都是后世之人,他们会根据君王的喜好,将那些消失的东西描写的更加符合道义,如此也好遮盖他们原本的黑暗内心,所以敬儿啊,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国君,首当其冲的不是去爱民,而是先守国,国若不存,有民何用?”
“孩儿还是不明白,这伊国崛起已成定局,为何我渝国不能与伊国联手,缔结同盟,反而要趁机与灿、琼两国联合,这两国如今已是颓势,若是三国伐伊胜了也就罢了,可是儿臣担心,此战万一败了....”渝敬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虽然他知道他的话或许会惹得君父不开心。
渝国国君听到自己儿子这么一说,脚步当即停了下来,他并未露出气恼之色,只是陷入了一种深思,似乎在思考如果败了以后会怎么样,片刻后他摇摇头道:
“为君者,只要施政有度,用人得当,为官者,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上下一心,那败了就败了,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
此战,伊国大军尽出琼国,国中之军并不多,未尝没有机会,更何况,我刚刚说了,我渝国奉行的是商道,所谓商道一切以利益为主,一旦前线大军面临伊国大军毫无胜算之时,撤兵便是,不可深入泥潭,可若是伊国大军犹如纸糊的一般,羸弱不堪,那一战而扫之,未必没有可能”
“...孩儿受教了”渝敬敬服,君父之言,他已然明白,那就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撤,反正在云州,在伊国的地盘上打,伤的、死的、损耗的都是伊国的实力,和他们渝国没有一丁点关系,明白了渝国国君的意思后,渝国世子渝敬似乎又学会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