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早就等的心急如焚,如今得到允许,自然急匆匆的走进帐内,抬头便看见帐中垂坐的大将军肖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道:“大将军啊,莫要再打了,我灿国同意义和,同意议和啊!”
就在刚刚,他也接到了来自灿都的消息,柳玄忠围攻宣都的计划失败,同时洛城和邺城也相继沦陷。
灿君已然没有了的信心,如今只有议和这一条路才能救出北境被困的二十万灿国将士,这一仗打下来,灿国死伤的壮年着实太多,若没有个二、三十年的时间休养,恐怕难以恢复。
看着徐康卑躬屈膝的样子,肖安仰头哈哈大笑,随即起身,来到徐康的身前,将其扶起来道:“徐大人,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为国为民的英明之举嘛”
肖安开心不已,徐康则精神颓废。
如今灿国终于同意了这等割地赔款的城下之盟,他也可以早日回国了。
“等等”可偏偏此刻,贾煜却挥手道:“此事,还要加上一条”
徐康听闻,还要增加条约不由得神情惶恐:“啊!不知贾大人所指的是...”
“除了割裂北境之地,包含东安在内的十七城,赔偿钱六百万这些原定的条约以外,这东安城内的灿军则必须交出武器,解下其甲,才能放归其土...”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啊!万万不可啊”徐康闻言忙着拒绝。
“哼,灿国出尔反尔可是出了名的,以为我伊国没有领教过嘛,更何况和约签订,渝、灿、伊三国休战,那么贵国的将士们不应该卸甲归田嘛?还是说,贵国输的不服气,还想着继续与渝国或者说我伊国继续作战!”贾煜诛心之语让徐康不知如何回答。
“这...此事...”徐康有些担心,毕竟这多么的辎重都丢了,回去自己只怕性命不保。
“若是贵部不愿放下武器离开,则城外的渝国大军又如何放心让你们出城离去!”贾煜瞧着徐康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
“此事,此事,可,可以..”徐康不敢再因此事拖沓下去,若是再将此等小事回传给灿都的君上,这一来一回之间,恐怕这东安城城内的军民只怕要饿死半数。
“既然如此,那么便请准备一番,签订协约吧,到时候,入城劝说,便有劳徐大人了!”贾煜顺势拱手,便不再理睬此人。
徐康连连点头应允,如今求和之事也算完成,虽然曲折,但也算不辱使命,心头微动,不由上前祈求道:
“肖将军,城中断粮多日,希望您怜悯我军将士,均些粮草给我军将士们吧”
“哼,待协议签订完成,土地交割完毕,自会放东安大军离去。”肖安冷笑着说道。
“肖大将军,东安万万等不了那么久的时
间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军将士出城吧,难道肖大将军希望收到一座空空如也的东安城吗?”徐康再度跪下祈求,连连叩拜,面带悲容,无不为东安枉死百姓痛心疾首。
“此事...”肖安犹豫不决,反倒看向贾煜,贾煜却是心思一转,瞬间有了主意,嘴角一笑:
“肖将军,此事倒也简单,只要城中灿军卸甲,放下兵器,便可放其出城。为防止他们作乱,可分批出城,前往我军将在城外设立的救济之所,供应粥饭予灿军将士们食用,也失渝军的仁义之名”
“多谢贾大人,多谢贾大人”徐康闻言大喜,连连叩首拜谢,而渝国大将军肖安却是一脸不解的看向贾煜,贾煜则投以安抚的眼神,最后挥挥手道:“徐大人下去准备相应的手续吧,尽快土地交割也好让我等各自回国,交付君名。”
“好,此事,我这便安排人手准备”徐康匆忙离去,于他而言,每快上一分便能多救下这东安城内不知多少军民的性命。
徐康离开后,肖安满脸狐疑,开口问道:“贾大人不是一向视灿人如死敌吗?怎么今日居然会说出此等良善之语,倒是让本将军很是吃惊。”
而贾煜却是摇头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毒之色:“若非我的良善之语,又岂能诓骗出这二十万大军出城?
所谓杀人者,人亦杀之,这可是灿国二十万精锐的北境大军,我又怎会放其平安离去,所谓以粥饭食之,不过一个诱人的噱头而已...”
肖安闻言,心头不由得划过一丝恶寒,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贾大人之意是杀了这二十万灿军...?”
贾煜却是笑道:“我本意的确如此,但我不过是一个客臣,此事行与不行,全凭大将军定夺,贾某不过是提个建议,也算是为渝国扫清灿国北疆的威胁而已。”
“好你个贾煜,你这是要借本将军的刀,杀了这二十万灿军的性命,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到时候,普天之下都知道我肖安屠夫之名了!”肖安倒是有些生气。
贾煜笑看肖安,遥指灿都的方向说道:“灿国者,百年积淀之强国,前后两战,伤亡者已过数十万,如今尚有一息,若是这二十万大军也灰飞烟灭,非三十年,难以恢复,到时候灿国定然成为弱小之寡国,任由渝、伊两国蹂躏,而我之所以如此打算,为的就是希望渝、伊两国的联盟更加稳固”
“哈哈,听贾大人的,似乎已在瓜分灿国做打算?”肖安意有所指的看着贾煜。
贾煜却是摇头叹道:“谈不上打算,如今封国林立,大国覆灭小国,早已寻常无比,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封国想要图存,就必须一方踩着另一方堆积而成的腐骨才能走得更高,更远,也只有如此,不断的强大国力,民力,军力,才能在这动荡的世道保存宗庙社稷不失”
“不错,我渝国历经数代国君辛勤拓地,才有了今日渝国一州之地,放眼天下,我渝国百年来,君民一心,未曾有过一刻停息”肖安不忍一声长叹,对于贾煜的话,他深有体会,回头看了一眼贾煜却是摇头一笑:
“但愿我有生之年,不要在战场上遇见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股子狠辣的毒劲儿让我受不了...”
贾煜面如平静的湖水,没有回应肖安的话,只是拱了拱手道:“如今东安之事已经结束,贾某也该回国复命了”
“哎,贾大人要走,肖某倒是有些不舍,若是今后在伊国待不下去,只管来渝国找我便是,当不失名爵高位!”肖安笑呵呵的拉住贾煜的胳膊道:“走,今夜且与你多饮上几杯,算是为你送行。”
“好,贾某便恭敬不如从命”贾煜听到酒字,自然是乐呵的跟着肖安出了营帐。
此刻已至饭时,看着高大厚重的东安城,却无青烟升腾,反观城外,炊烟袅袅,香味扑鼻,引动着城头上无数人影张望着。
遥想城内断粮七日,定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也并非空穴来风,念及于此,不由得响起国君苏华偶然间提到的一句话:
“古往今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何辜?竟为当权者博弈之筹码,用之、弃之、杀之、皆在天潢贵胄一念之间,宛如蝼蚁,毫无尊严。
所谓皇权之下铸京观,冠冕之下流冤血,万兆田园吸骨髓,四海之内斩异己,故而天子富有四海,士大夫尽享荣华,而那万兆百姓却只能沦为肉糜,任人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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