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都城刑部大牢
阴暗,冰寒的地牢内,一股难掩的腐臭之味充盈着整座牢狱之内,莫说是人,就连其他动物也忍受不了这里的环境,而胡彪,就被关押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
胡彪的姐姐,胡倩儿才养了两日身子,略微好转了一些就急不可耐的请了苏华的手令去往刑部大牢探视他的弟弟。
刚迈入这阴暗的地牢里,就忍不住捂住口鼻,尽管如此也没能承受住这恶臭之味的洗礼,扶着一根木梁,嗷嗷的吐着腹中的酸水与早晨服用尚未消化的食物。
随行的牢头似是司空见惯了一般,咧着嘴坏笑着,倒也没有露出不恭敬,可仪态上的随意,倒也能看出他心底里根本就瞧不起眼前的胡倩儿,所以就谈不上尊敬。
恢复了一番体力,牢头领着胡倩儿继续前进,牢狱中关押许久的犯人突然看见一个穿着宫装的绝美女子提着食盒出现,顿时发出阵阵淫荡的笑声,一个个操着方言说起了荤话,更有甚者将手伸出牢狱的木栏,想要借机摸上一把,可是距离始终够不着,只恨爹妈生自己时,手臂给的不够长。
胡倩儿皱着眉头,没有露出惊慌的样子,镇定自若的跟在牢头的身后,倒也那领路的牢头刮目相看。
这牢狱内大都关押着死囚,也曾有许多贵妇来过此间,但是出去后无不惊恐万分,仿佛从地狱归来一般,昔日雍容华贵的仪态荡然无存,只剩下惶恐不安。
牢头领着胡倩儿走到一间单独的牢房前,冲着黑漆漆的里面喊了一句:“胡彪,有人来看你了”说完就冲着胡倩儿说道:“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胡倩儿冲着牢头作揖道:“有劳了!”说着就将一根金簪子递给了那牢头,那牢头眼前一亮,搓搓手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将那簪子接过来道:“贵人客气,您请便”说完就要笑嘻嘻的走向外间。
“你还给我姐姐!”牢狱内的胡彪喊叫着冲了过来,奋力的拍打着关押自己的木质牢笼。
“切”牢头轻蔑的哼了一声,没有理睬胡彪,继续向着外间走去,边走边打量着手里的金簪子,还不忘放入嘴里轻轻咬上一口,待认定是真金后,更是兴高采烈的哼着小曲离开。
“姐姐,你怎能将它送人?”胡彪愤愤不平的说道,可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啪”
胡倩儿将手伸进牢笼内,忍不住冲着胡彪脸颊拍了一巴掌,可下手之后,却又忍不住双手抱住他的头痛哭道:
“弟弟,你怎么这么傻?好好的活着不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你想过姐姐的感受吗?”
“哼,我不管,谁敢欺负你,他就要死!”胡彪恶狠狠的说着。
“放弃吧,弟弟,抛弃那些幼稚的想法,姐姐只要你平安,快乐!”胡倩儿伤心的说道。
“不,姐姐,昔日弟弟顽劣,尚有姐姐保护,如今姐姐沦为人质,那便由弟弟来保护你!”胡彪咬着牙说着。
胡倩儿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姐姐现在过的很好,不用你来保护,你听姐姐的话,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活着,再找房媳妇,平平安安的好吗?”
“姐姐,你..”胡彪看着伤心欲绝的姐姐,他的话迟迟没有说下去,这一刻,他不想自己的姐姐为了他而伤心,只好闭上嘴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听姐姐的话...”
“哎,我的好弟弟...”胡倩儿擦擦眼角的泪水,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酒菜,送进监牢里面,边送边说道:“都是你爱吃的菜,快些吃吧”
“好”胡彪接过一只烤的酥脆的鸡腿,就着眼泪狼吞虎咽着,他知道,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他的姐姐了,苏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时间总是那么无情,短短的几分钟你拥有时可以挥霍无度,可耗尽时,却又无所适从,终归那牢头去而复返,说道:
“时间到了,快些离开吧,上面的大人要来视察,你跟着我快些走吧...”
胡倩儿用衣袖轻轻擦去泪痕,语重心长的说道:“彪弟,姐姐走了,你要好好保重,一定不能再有乱心了!听姐姐的话!”
这一刻她似有千言万语想对自己的弟弟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牵挂于心的叮嘱,叮咛不止。
胡倩儿跟着牢头离去,时不时回头看向胡彪,此刻的胡倩儿心中划过一丝无力,曾经的她,就算弟弟闯下天大的窟窿,她都能给他堵上,如今,却是再也做不到了。
胡彪看着姐姐落寞的背影,心中的仇恨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咬着牙齿恶狠狠的呢喃着:“贾煜!苏华!我胡彪与你二人不死不休!”
......
胡倩儿出了刑部大牢,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而来,那人看到胡倩儿的身影明显一愣,犹豫再三,还是走到胡倩儿身前,恭恭敬敬的叩首行礼:“臣权可法拜见君后娘娘!”
“权部首!权大人,您该不会老糊涂了吧,当今君后娘娘可是在宫
中呢!这位不过是削去尊号的伊东罪臣而已!”
说话的人身材消瘦,穿着伊国黑底绣红的官服,头戴官帽,但神情严肃,仪态威严,说起话来板板正正,丝毫不顾及眼前胡倩儿的感受,更不去看她。
“刘大人,权某出身伊东,今日得见旧主,自当拜见,若是我权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视若无睹,岂能对得起天地良心!”权可法有理有据的回应着,态度同样是正义凛然。
“哼!”那人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权大人,罪妇如今只是白身,再也不是昔日的伊东君后,望大人不要如此行事了!”胡倩儿冲着权可法行了揖礼。
可权可法却摇摇头,并不认同胡倩儿的话,反而脸色严肃的说道:
“权某深知大义与小义,更知衔环结草,以德报恩的古之典故,若非当年君后娘娘极力举荐之恩,后日的拙拔提携之恩,便无今日的权可法,故而,在臣心中,娘娘永远是娘娘,臣永不忘恩负义!”
言毕稽首行礼。
胡倩儿闻言,心头苦涩,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偌大的伊东,或许只有权大人念及君恩了...”
胡倩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嘲讽一般的笑了一声,冲着权可法说道:
“若大人尚有一丝念旧之情,便请看在当年的恩义上,宽恕我那弟弟吧”可话一出口,胡倩儿却是一笑,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真傻,这种事情,向来是君王乾纲独断,哪里有你这臣子说话的份”
说完这话,又冲着权可法行了一礼便起身离去,在侍女们的搀扶下,上了一辆马车。
权可法看着渐行渐远的胡倩儿,不由回头看向刑部的牢狱,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迈步进了牢狱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