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留给自己的只怕只有三尺白绫或者一盏鸩酒了。
念及于此,薛云不由仰天长叹道:
“苍天啊,我薛云,怎会落得如此田地?难道这就是我的归宿?”
“大将军”薛云身边仅有的三名将领跪拜在地上,说道:“大将军,此刻不是沮丧的时候,当趁此机会,立刻前往伊东或许还能有所一博!”
“伊东?伊东不能去啊,我们拥立国君之时,实际上就已经与伊东处于对立了”
“若伊东不能去,不若返回宣城?”
“不错,大将军,若此时我军趁灿军遭逢大难,折返宣城,未必不能光复北境,重整宣城军?”
“回宣城?呵呵,且不说如今河道阻拦,单说这北上的千里路程,就凭我军这些残兵败将就算走到宣城就能如何?”薛云仰望蓝天最终长叹一声道:
“罢了,你们都准备一下,归顺伊南封君苏华吧,我宣城军已经败了!”
“大将军!”
“大将军!”
“报,大将军,伊南封君率军已从后山上来,现已至营塞外”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薛云自嘲道。
“大将军”
营塞外,宣城军尚能行动的上百士卒手持利戈,严阵以待,虽说并不能阻拦伊南大军,可依旧坚持岗位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是微弱的抵抗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数千名伊南将士蜂拥而至,将宣城军团团围住,留出来一条进入营塞的通道。
苏华打马进入这座宣城军的营塞,身后跟着数百伊南士卒,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入。
抬眼望去,这座死气沉沉的军营内,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的伤兵与饥寒交迫正在烤火取暖的士卒们。
而大将军薛云,苏华一眼就看到了,他策马来到薛云的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笑道:“大将军,别来无恙”
“伊南封君,想不到你心肠如此狠毒,连凿堤毁坝的主意都能出,也怪不得你的兄弟们都斗不过你呀!”薛云忍不住怒骂一句。
“天有不测风云,山洪天降,此乃天灾,何来的凿堤毁坝一说?大将军还请注意言辞”苏华不紧不慢的说道。
“哈哈哈,事实果真如此吗?真是笑话,伊南封君又何必自欺欺人?”薛云根本不信苏华的鬼话。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而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吧!”苏华懒得和他再费口舌。
“无非一条命而已,且叫你拿去又有何妨?”薛云厉声说道:
“苏华!我薛云扣心自问,上对得起伊国的江山社稷,下对得起国君厚恩,不像你,身为国君幼弟,妄想篡权夺位,处处算计,空有爱护百姓的能力,却做出伤天害理,荼毒百姓的举动!你才是伊国千百年来的第一罪人!”
“薛云!是不是罪人不是你来说的,而是伊国的百姓们去评论!
如今伊国遭逢大灾,兵祸连连,正是团结一致,奋力反击的时候,而不是做那弃城丢土,擅立新君,贪图权柄的举措!你如果当初死在宣城!我苏华还敬你是条汉子!而如今你落到我的手里,我只会为你感到羞耻!”苏华怒斥薛云。
“我....我是应该死在宣城,这样也不用被你看笑话了”薛云沉静了片刻,才闭上眼睛说道:
“论心机,你的那些兄弟们都比不过你,论手段的狠辣,就更不是你的对手了,也许你真有能力带领伊国走出困境,称霸天下。
而我,却是看不到了,不过,我却能帮你,助你走向你梦寐以求的位置。”
说完这话,他突然抽出腰间的长剑,毫无征兆的刺入苏安的背脊,剑尖顷刻间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可怜年幼的他最终还是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昔日极力拥护自己的大将军薛云会亲手杀害自己,迷茫的双目渐渐失去神采。
随着苏安身躯的倒下,薛云将长剑架在颈脖上说道:“苏华,我会在天上看着你是如何带领伊国走出困境,一雪前耻的!”说完这话,大将军薛云长剑一挥便引颈自刎,鲜血飞溅而出,生命最终画上了句号。
大将军薛云一死,宣城军的将士们纷纷跪倒在地,默默为其默哀。
苏华凝望着眼前两人的尸体,下马走到苏安的尸体前,将他横抱在怀,说道:“大将军薛云,厚葬!”说完就抱着苏安的尸体,走出了宣城军的营塞。
怀中的尸体逐渐失去温度,苏华心中满是伤感,虽说苏安只是他那个便宜兄长世间仅存的子嗣,可当看到他惨死面前时,却又忍不住为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感到莫名的心疼。
这般大的孩子若是生于自己的世界,或许还在温暖的怀抱中成长吧,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却要学会如何活下去,稍有不慎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华没有说话,抱着苏安的尸体离开了宣城军营,走到山顶的一颗枯萎的桃花树下,将苏安的尸体缓缓放下,目视远方,居然可以远远的看见中都城。
“将他安葬在此吧”苏华轻声说道:“墓碑上就写上,伊国第十四代国君之子安”
清风拂过枯萎的桃树,似乎诉说着生者的哀思,逝者的悲痛,也许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苏华不用直面苏安,对于他,苏华不确定自己应当如何面对,按理说最为棘手的国君苏安和宣城军大将军薛云都死了,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本该轻松愉悦的苏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