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也不停下,一杯接着一杯,忽忽喝完了这一坛仙酒。
看得白霓裳目瞪口呆,心想,这还是个人吗?起码不是凡人!凡人谁能喝这么多啊!?
转眼又喝了半坛,向天歌只是面色微红而已。
白霓裳笑道:“自从我们飞天楼卖仙酒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喝的人,向二爷,您是天仙下凡吧?”
向天歌笑了笑,看着杯中酒,过了一会,吟道:“杯中有酒不成醉,旋被西风吹又醒!”
起身走到窗边,望了望明月,低头继续道:“何辜造化赋人形,喜怒哀乐不由衷。”
白霓裳随后吟了一遍:“何辜造化赋人形,喜怒哀乐不由衷。杯中有酒不成醉,旋被西风吹又醒!……好诗啊!”
仰慕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让白姑娘见笑了。”
向天歌说着回来坐下,再看周恒已经喝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于是问他:“你喝多了?咱们回去吧?”
周恒闭着眼睛,摇摇头:“没事,我没事,眯一会酒劲就过去了。你们聊你们的,我听着呢。”
白霓裳对向天歌道:“看来这两坛酒,真的喝不醉你向二爷了。我也不能喝了,只能陪你聊天了。二爷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小女子给您排遣排遣。”
“都是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向天歌说着,又喝了一杯。
白霓裳一边给他斟酒,一边思索,然后道:“既然是家事,小女子不敢妄议。”
过了一会,又道:“小女子虽然没有读过圣贤书,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得一些的。听人说,大孝化天下,至诚体万物。所谓家事,不过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已,只要心诚行孝,总不会浪费一片苦心的。即使家人不理解,也不要失去至诚。小女子又听人说,尧舜虽圣,而生朱均,瞽鲧虽愚,而生舜禹。父子不相类,也是天地间常有的事。”
这一段话说完,把向天歌惊住了。
哪里像一个小女子说的话,她简直就是一位夫子!
向天歌不禁高看白霓裳一眼,拱手道:“白姑娘高见,向某受教了。”
白霓裳感觉失态了,笑道:“都是我听来的,哪里是我的高见。”
“你说的很对,大孝化天下,至诚体万物!可是……”
向天歌话头一转,悲凉的道:“可是,我没有兄弟,也没有父母……”
啊……白霓裳神色变了,低眉想了一下,问向天歌:“你的父母,都不在了?”
向天歌点点头:“父亲行军北疆,战死沙场,未见尸骨;母亲知道消息后,染病去世……”
白霓裳轻轻叹气,道:“未见尸骨,也有可能是失落敌营,做了俘虏……”
呵,向天歌惨笑一声:“战死沙场的人多了去了,每一个家庭见不到亲人的尸骨,都期盼他还活着,可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白霓裳无言了,事实就是如此啊,一打仗就死人,死了那么多人,战况惨烈的话,血肉模糊,哪还分得清谁是谁啊?……好心的将领会让人挖一个坑,一块埋了。大多数的情况,都是曝尸荒野,被野狗撕食,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醉卧沙场就是将士的宿命啊!
话题越说越沉重了,白霓裳打起精神,对向天歌道:“二爷尽管喝酒,我给您弹奏一曲如何?”
不等向天歌回答,白霓裳就走到古筝前坐下,开始奏曲。
向天歌独自饮着酒,听着白霓裳的曲子,仿佛她把心里的安慰话语,都化作了铮铮之音,抚慰他的心灵……何等高处的技艺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技艺,当然,此时的向天歌还辨认不出来,只是觉得曲子好听。
一曲未了,外面传来了吵嚷声,似乎有人醉酒闹事,而且声音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