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沈月蓉见青花跪地陈述,浑身上下有些战栗。
她赤着脚跑下床,全然忘了自己身负顽疾,整个人重重一震,几不知身在何处。
“小姐!”沈月蓉在青花的搀扶下,坐回了轮椅。
她抬起眼睛,将泣未泣的清瞳里,有的却不是怨恨,而是比恨意更深层的东西。
随即沈月蓉将手从青花的手中慢慢地抽了出去,垂头道:“推我去见傅恒钰。”
她的心痛得像好像被火焰焚烧,身体每一寸肌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热而剧烈地颤抖。
饶是青花如何阻止她,沈月蓉都似是下定决心,傅恒钰执意要娶杜箬进门,心下又对她无比厌恶,何不早日和离,也算是让她了却自己的执念。
“她根本配不上本将青睐,甚至有些厌恶她!在本将的眼中,沈月蓉便如那逐臭的蝇虫,一样让人憎恶。尤其是那双腿,每每见到,本将只觉得无比恶心!否则,本将夜不至于当时找了那么多借口不与她圆房。”
到了鹿林轩门口,沈月蓉便听到傅恒钰的声音传出来。
他的一字一句,夹着怨恨与憎毒。这也是沈月蓉第一次听到这般绝情的话从爱人的口中说出来。
沈月蓉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个不停,她强迫自己站了起来,走得很艰难,但脚步却依旧坚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傅恒钰所在的房间前。
若是往日,她怕已经呜咽哭出声。
但此时此刻,心里的爱意全都变成了一滩滩蜿蜒的鲜血,沈月蓉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站在门前,她才将脑子里那千万条乱糟糟的思绪理顺。身体上的痛楚也渐渐消失。或者说……沈月蓉整个人已经麻木得恐怖。
她试着抬起手,狠狠给了拧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肉,惊现一道紫痕,却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恒钰哥哥怎么不愿给箬儿换新宅邸?这里都是她用过的旧物,箬儿和孩子实在不喜……总感觉低她一等。”烛窗灯火映衬着杜箬依偎在傅恒钰的怀中,
她细声慢语,浅浅地,难掩失落。
傅恒钰凝视怀里的美人儿,顿时心疼不已,赶紧拿起桌上一颗蜜饯放入她口中,哄弄道:“那样的残废、丑物怎能与你相比?箬箬,你是我心尖尖上的女人。婚宴你想如何我便让沈月蓉如何安排。”
“可我出身寒微,若是没有嫁妆,只怕会被府中的人轻慢。又恐大操大办,浪费了我们府上的金银钱财,只是此事关乎女子一生……”杜箬睫毛倏闪,有泪意漫上,确定傅恒钰看到之后,赶紧低下了头。
“这你自不必担心,聘金聘礼我会让沈月蓉备下,刚也与她说好认你做义妹,嫁妆由她替你出。”傅恒钰低下头,在杜箬嫣粉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箬箬当真是我的好妻,尽会为我着想。”
沈月蓉站在门外,听着那些伤人的词句从傅恒钰的口中说出……讨厌、丑陋、恶心,想尽办法不愿与她圆房!
她的眼前一黑,身形晃动,青花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将人抱拖回了轮椅。
沈月蓉的眼前变得迷蒙,心尖上好似有只蚂蚁在啃噬,她不觉得疼痛,只知道从此后,心不再完整,有一片已经空落落。
为什么她这么傻,要毫无顾忌地爱呢?为什么她如此蠢,竟为了这样的人放弃双腿,失去生育能力呢?
听到门外声响,傅恒钰才带着杜箬急急忙忙出门查看,见到是沈月蓉,杜箬忙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