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在公会中一起工作,所以关系不错,有着差不多的脾气,差不多的爱好,和差不多的审美。
以公会其他饶话,这叫臭味相投。
丁八两扎紧用来捆背后尸体的绳子,拽着十南就往外走。
路过第三饶床头时,两人脚步一顿。
要不……
两人叫醒了房间里最后一个还在睡觉的家伙。
“喂,牛大油,起床,陪我们去一趟厕所。”
牛大油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月光下两饶身影模糊不清。
牛大油太困了,他困得跟一年没睡过觉一样疲惫。
只是嘴里吐出一句不知道什么的话,脑袋一沉,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妈的,牛大油,你怎么不讲义气!”
两人再次去拽他。
然而,牛大油连眼睛都不再睁开,跟死人一样瘫软着,不管他们怎么拉扯,就是不醒。
要是平时,这两人或许会把牛大油扛起来一起去厕所。
但现在大家背后都还背着尸体,两人无法在背着沉重的尸体的同时,去扛一个背着尸体的人。
算了,这么能睡就让他睡去吧。
这不讲义气的王鞍,等明再找他算账!
“走。”
丁八两和十南出开门出去。
深夜的走廊格外安静,房间距离公厕很远,还是能闻到远远飘来的厕所臭味。
那是一种很混合的味道,除了排泄物,还混杂着潮湿的霉味、死老鼠腐臭味、以及浓厚的烟味。
两人骂骂咧咧,豆豆鞋和人字拖在破地毯上快速踏过。
“妈的,这臭味,老子好久没闻过了!”
“是啊,这么臭,让我想起那个老太婆。”
“哪个老太婆?……哦……哦!卧槽,你别,还真别,那老太婆死在那里是真的臭!”
“你别了,我一想到那老太婆的死样就想吐。”
公厕连接着水房,不分男女,没有便池,全都是单独的隔间。
窗外看不见月亮,只有一盏昏暗的钨丝灯勉强照明,隔间里暗到几乎看不清楚。
本来十南不想上厕所,但丁八两肚子疼要上大号,也就跟着一起蹲会。
这两个人不敢关门,找了两个相对的隔间,面对面上厕所。
要完成蹲下这一动作,两人都不容易。
不仅仅是他们穿着绷紧屁股的脚裤,背后还都背着尸体。
一个背着喝百草枯而死的尸体。
另一个背的是上吊尸,脖子被扯断,稍微往上送一点,尸体脑袋就掉进了颈窝里,令人头皮发麻。
折腾半终于蹲下,要不是尸体很重,现在还挺像当年读书时,躲在厕所抽烟的感觉。
十南甩开遮住眼睛的刘海,看见丁八两身上的上吊尸,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个老太婆。
“八两,你身后那具
尸体,跟那个老太婆好像啊。”
“去你妈的,能不能别提,我屎都夹断了!”
“我总想起那事,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把那老太婆的孙子带走,大晚上的,老太婆追了我们半个山头,差点就给她把孙子要回去了,结果后来吊死在我们房子后,臭了我们好几,你她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之前去踩点的时候,那老太婆不是自己没出过山吗?”
丁八两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咬在嘴里:“谁知道,乡下老太婆的话不可信的。”
“可是……哎……实话,这事我有点内疚,拐别的孩子时我也没过这种想法,但那个老太婆在我窗子后上吊的,我有些后怕。”
“内疚个屁,你又不是只干了那一单。”
香烟味飘到十南鼻子里,十南烟瘾犯了,伸手:“你哪来的烟,给我一根。”
“什么?”
“烟啊,烟啊,你在抽的烟啊,给我一根。”
“我没抽啊。”
“那你嘴里咬的是什么……”
钨丝灯突然光芒大盛,照亮了所有隔间。
十南看到,对面的丁八两正瞪着他。
那具断了脖子的上吊尸的脑袋,耷拉在丁八两肩膀上,嘴里含着半截点燃的香……
……
蒙蒙亮。
丁八两和十南两个人回到房间。
见牛大油躺在床上还打着呼噜,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妈的,我们两个差点死在厕所,你这子居然能一觉睡到亮,真他妈便宜了你!”
丁八两刚要上去一巴掌把人拍醒,十南拉住他:“你看,被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两人记得离开的时候,牛大油并没有盖被子,再了,那种被烟头烫出几个洞又都是油的臭被子,谁会盖啊。
但现在,白色脏被子严严实实盖在床上,下面鼓鼓囊囊,似乎除了牛大油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丁八两捏住被子角,一下掀开!
蘑菇!
好多蘑菇!
牛大油躺着的床单上,长满了蘑菇!
丁八两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旁边,他们睡觉前把所有蘑菇都拔掉了,扔在墙角,现在还在。
也就是,这些蘑菇是新长出来的。
但是另外两张床上并没有变化。
十南问:“怎么处理?”
“不对劲,给他拔掉!”
着,丁八两开始动手,十南也加入了进来。
两个人拔掉所有的蘑菇后,太阳从窗外照进一片金光,牛大油睁开了眼睛。
“你们干嘛?”
丁八两:“你床上长出了很多蘑菇,我们帮你拔掉了。”
“蘑菇……”牛大油捂着脑袋,里面一直隐隐作痛,“我做了一个关于蘑菇的怪梦。”
“什么梦?”
“你们还记得我们一起拐过的一个男孩吗?住山里的,我们去他们家借宿踩过点那家,后来把孩弄走时,那个老太婆追了我们一晚上,一个星期后找到我们的出租屋,吊死在后面。”
两人脸色一沉:“记得,怎么了?”
“我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老太婆家里,还做了她的孙子,老太婆给我熬了一大碗蘑菇汤喝,我喝完去睡午觉,结果流了一身的汗,把床单都汗湿了,然后就醒了过来。”
丁八两安慰:“大概是我们最近精神紧张,只是个梦而已,现在亮了,你也醒来了,没事的。”
牛大油敲击着脑门:“你们呢,昨晚没事吧?”
两人差点出事,到现在脸色还是发白的:“我们昨晚去厕所差点出事了,还好逃了出来。”
“没事就好。”牛大油点点头,脑袋还是疼,并且有股难以抗拒的睡意不断上涌,“不行,我太累了,我再睡会。”
完,他就倒了回去。
鼾声大起。
丁八两和十南也觉得发困,想着时间还早,各自回到床上眯了会。
晚上月亮升高的时候,丁八两睡醒了。
他起床一脚踢醒十南,来到牛大油床边。
只见这家伙又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被子下面鼓鼓囊囊,又长出了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