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吴老哥，贵公子我们已经找到了！”慕绪坐在小亭，讲话依然是不紧不慢，波澜不惊。

吴东强压住心中狂怒，不敢表现出来，非常难受地挤出扭曲的笑容，嘴里说:“那就好，不知道犬子什么时候能平安回家？”

“平安？肯定很平安。吴涣‘汖’先生现在很‘安’全。贵公子的名字是老哥亲自取的吧？”慕绪风趣地说。

“什么意思？”吴东似乎是听懂了一半。

“不患贫而患不均，我猜老哥以前也是一个理想远大，抱负不凡的人。小弟我也有如此的理想，可惜实力么，就差老哥太远了。”慕绪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扫视着吴东的豪华别墅区。

被一番讥讽之后，吴东反而不那么愤怒了，倒是以前的宏伟抱负再次浮现在脑海，可惜终究没能将理想贯彻到底，成了凡金俗银的囚徒。

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自己的一切:自己暗地指挥手下寻找狙击手并先行围杀的计划，被轻松化解只是一时胜负。他刚才说的那句看似玩笑的话，才是让吴东觉得更可怕的，因为慕绪准确地说出了吴东这二十几年来的心理转折和身份变迁。

独子出生时的喜悦还历历在目，彼时的吴东怀揣崇高的理想，和朋友一起创立了“涣然一鑫”医药公司，研发各种治疗疾病的药物，事业蒸蒸日上。

正是倒影的侵蚀，让他逐渐背离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赚取更多的金钱，他暗地里为倒影开发各种毒害化学品，人体实验这样的事也没有少干。

一起创业的伙伴们纷纷离开了自己，茁壮成长的吴涣汖成了他最亲近的帮手。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到被自己贪念拖入万丈深渊，大概率即将成为阶下囚徒，不到弹指三十年。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呀？！

慕绪见他思绪重重，友善地等了许久才发问:“老哥的茶水清香扑鼻，刚才没来得及品，马上又有事情要做。我打包两杯回去，老哥没意见吧？”

吴东已经不为自己的招招被拆而意外了，复杂的情绪让他不想再发一言。

慕绪把沉默当成默许，于是掏出塑料薄膜将两杯还没动过的茶水密封打包。

“谢谢吴老哥。最近形势复杂，建议老哥暂时别出远门，有啥事儿随时联系我。小弟公务在身，这就先告辞了。”

吴东感到意外的是，慕绪就这么走了。

更意外的是，当他赶紧买好机票准备出逃的时候，被慕绪的人在机场拦了下来。

不仅没走成，还暴露了自己的心虚，为对方的调查指明了方向。老谋深算的吴东这次输得一败涂地，心理防线接近崩溃。

“擅长玩弄猎物心理的猎手，才是最可怕的。”吴东坐在羁押室里，想起小时候跟着爷爷去山上打猎时，老人家说过的一句话。

后续的审讯工作比较顺利，“涣然一鑫”表面上是一家合法的药品企业，实际私底下研制各种违禁药物。这次泄露的气体被称为“纯梦”，是一种本身无色无味的强力致幻毒气。虽然对人体没有直接伤害，但会长时间让人产生幻视、幻听、幻嗅。

独特之处在于，感染毒气的人感受到的幻觉，是可以通过施毒者的远程操作进行控制的。

“橱窗”大楼火灾后产生幻觉的人员，感染的致幻毒气也是同一型号，也出自吴东实际控制的“涣然一鑫”。

几家与“涣然一鑫”有重大金钱往来的空壳公司已被标记为疑与倒影有关，相关调查已即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