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郑婷婷转过身,慢悠悠的回了舅舅家,虽然在舅舅家日子过的也不算好,但几个表哥表姐对她却没有像郑妮妮郑晴晴那样高高在上,哪怕偶有口角,也比在郑家的日子强。
“婷婷,快,换身衣裳,咱们去郑家吊唁去。”舅妈一看见郑婷婷就招呼她。
郑家吊唁
“谁出事了”郑婷婷愣住。
“你大伯啊,在省城医院里吞了玻璃碴,抢救了一天没救过来。”说着,舅妈叹了口气“也是那姓刘的下手太狠了,下半身都废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屈辱,这不,躺在床上都起不来身呢,也想办法自杀了。”
郑婷婷没说话,只默默换了身衣裳,跟着舅妈去了郑家。
另一边,鹿仁佳也听说了郑国强已死的消息。
“死了”鹿仁佳愕然。
不是说已经抢救过来了么怎么突然就死了
“怎么死的因为受伤”
周厂长神色严肃,眉头紧锁“自杀。”
鹿仁佳闻言,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到“啥郑国强自杀”她抬手揉揉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你是说郑国强自杀”
那个男人居然会自杀
虽然和郑国强没见过面,但就他招惹那么多女人,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热爱生活,难不成没办法找女人了,就活不下去了
“医院给的诊断是自杀。”周厂长有些气愤的来回踱步“人都躺着不能动了,他能自杀这是骗鬼么”
“那就是说,自杀是医院说的,但你觉得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鹿仁佳闻言,小雷达瞬间启动,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能叫人跑到省城医院去杀他”
周厂长也奇怪这一点。
要说男女关系混乱导致的仇怨,那也不至于。
郑国强很小心,找的那些对象要么是寡妇,要么没什么撑腰的亲戚,要么就像刘大脑袋这样,男人本身有些缺陷的,这些人为了杀人跑省城去,或许有这个心,但绝对没这个胆子。
既然不是男女关系,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难不成,郑国强手里还有什么让人忌惮的东西”鹿仁佳托着下巴,脑海中不停的思索着。
说到底,自古以来杀人灭口都逃不了财、权、色。
要么金钱纠纷,要么权利斗争,要么情感纠纷,天底下除了疯子,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同类动刀子
周厂长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说起来最近也听到了点风声,但是真是假,他们却一直拿不准,若郑国强真的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被杀的话,那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不过,这些就不必要告诉鹿仁佳了。
周厂长吃了早饭去上班,而杨松和周雷也在约定的时间上了门,沐戈壁先带着他们学习绣线的种类,因为都是零基础,所以沐戈壁教起来也挺费劲,中午两个人更是留在了家里吃饭。
“咱们粮油关系都在厂里呢,要不咱们还是回厂里吃吧。”周雷连续吃两顿,感觉十分不好意思,这吃的都是人家的粮食呢,这年头谁家的粮食不金贵啊。
“没事,吃这一顿不会将你师父吃穷。”鹿仁佳端着碗进了屋子“行了赶紧坐下吧。”
杨松和周雷这才坐下了。
中午烧的是白菜炖豆腐,里面放了油渣,很香,吃的主食有红薯,也有一合面的大馒头,属于有粗有细,两个都是好孩子,只冲着红薯伸手,最后还是鹿仁佳给他们碗里一人放了个大馒头,他们俩才有些羞赧的吃了。
到了傍晚,两个人又泡了手,杨松先回家了,而周雷却磨磨蹭蹭的。
鹿仁佳以为他还想留下吃晚饭,便开口邀请。
结果周雷摇摇头,低头从包里翻出小包袱“这是郑婷婷托我交给你的,说只要告诉你是她给的就行。”
“你认识郑婷婷”
这下子鹿仁佳是真意外了。
“认识,她舅舅和我家住一条胡同。”也算是从小认识的青梅竹马了。
虽然交集并不多。
“这是什么”鹿仁佳接过包袱,开始拆外头包着的封皮,却没想到用针线给缝的特别严实。
“我不知道。”
周雷实话实说“东西交到师娘你手里了,我就先回宿舍了,我床铺还没收拾呢。”
“去吧去吧。”
鹿仁佳见他真心不想留下来吃饭,便也不再挽留。
等周雷走了,鹿仁佳才回头拿着布包进了绣房,沐戈壁正在整理,这一天认识绣线,取了不少线下来,现在还得分门别类的重新挂回去,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所以见到鹿仁佳过来很是奇怪。
毕竟她不太经常到绣房里来。
“拿个你拆线用的剪刀来。”一进门,鹿仁佳就招呼沐戈壁,她眉心微拧,目光黏在手里的小包上。
“这是什么”沐戈壁接了个凤尾剪刀给她。
“不知道,周雷跟郑婷婷舅舅家住一个胡同,这是郑婷婷托他带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鹿仁佳手脚麻利的开始拆线。
沐戈壁凑到旁边去。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郑婷婷缝的特别紧实。
鹿仁佳拆的有些不耐烦,最后还是沐戈壁接过去一点一点的用剪刀挑开,才看到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是一本黑皮的笔记本。
翻开扉页,里面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再往下翻,里面的内容却让扉页上的字看起来的像个笑话。
“这是”鹿仁佳满脸惊愕地抬头看向沐戈壁。
结果发现沐戈壁的神色也很是凝重。
因为这本子不是旁的,正是郑国强这么多年来记得账本子,这账本子里涉及的人很多,有革委会的,还有老县长,甚至还有下面的几个镇长以及市里的领导。
夫妻俩面面相觑。
“我算是明白郑国强为什么要死了。”鹿仁佳喃喃出声,忍不住地感叹。
“是啊”
沐戈壁也有些懵,再看眼前的账本子,只觉得这玩意儿就是个烫手山芋。
“就不知道这个账本子郑家人知不知道了,要是知道的话,咱们就得小心点儿,要是不知道的话,咱们这东西就得捂好了。”沐戈壁脸色严肃的捏着本子,仰头环顾绣房,仿佛在寻找哪里可以藏本子。
“不拿出来么”鹿仁佳疑惑“给周叔好了。”
“不行,这东西事关重大,牵扯到市里的领导,至于有没有牵扯到省里谁也不知道,周叔现在位置不好牵扯到这种事情里,还是等下次送货的时候,你把这个本子带到部队去交给大哥。”
至于大哥怎么用这个账本,他们也管不了了。
周厂长的性情过于刚正不阿,要是这账本落到他手里,说不定会惹祸上身,田雪这么多年好容易愿意再步入婚姻的殿堂,不能再让田雪牵扯到这种事里来,他们的晚年得幸福才行。
“你说的对,这件事我俩得捂好了。”鹿仁佳抿了抿嘴,来回踱步两圈“这样,我找机会去见一见郑婷婷,问问她是怎么得到这本账簿的。”
“行。”沐戈壁点点头。
然后夫妻俩就跟小仓鼠似的,将整个屋子都寻思了一遍,最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本子给塞了进去。
塞完后,鹿仁佳又出门悄悄的去了一趟郑家。
远远的就看见郑家门口贴着白纸,挂着白灯笼,门口还放着花圈,家里没有吹拉先生,只有一个吹唢呐的,正在吹些哀哀戚戚的音调,现在没有早年那么疯狂,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过分。
门口围着不少人,正朝着里头张望。
原来郑国强的两个儿子早上到家了,这会儿正跪在灵堂里。
“可怜哦,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回来的时候,爹都没了。”
“可不是嘛,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不是说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家男人堵床上了,这才被打死了么”
“一看你就是听人胡说八道的,是那家的男人有疯病,不晓得听那个撺掇,这才把郑主任给打死了。”
“”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自有各自的消息来源,但好像哪个说的都是真的,哪个又都好像在胡说八道,叫人分不清真假。
鹿仁佳个子高,挤进去越过人群看向灵堂。
灵堂里跪了两个年轻男子,俨然就是郑国强的两个儿子,郑长河和郑长江。
“老郑没了,以后还不知道哪个儿子接他的工作呢。”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给谁,对另一个都不公平。
此时此刻,早已没人记得,同样在滇省建设兵团的郑晴晴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