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畏妻(1 / 2)

豆腐坊里一如既往的忙碌, 唯独胡婶子满面春风。

小胡点头同意结婚,田雪又帮忙相看了一个供销社的正式工, 老大两口子的房子又有了着落, 人逢喜事精神爽,胡婶子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大了许多。

“佳佳快来。”鹿仁佳一进厨房,胡婶子就朝着她招手。

鹿仁佳连忙走过去, 就被塞了个红鸡蛋。

“快吃了, 可别给旁人看见。”

胡婶子神秘兮兮的捏着她的手,把她往门外推“吃了再回来。”

田雪正拿着记录本往大厨房走,结果就看见鹿仁佳站在门口, 不由诧异“你傻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鹿仁佳摊开手, 露出红鸡蛋“胡婶子让我躲出来偷偷吃。”

田雪一打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催促“你去小厨房找姥姥, 让姥姥给你热一下再吃。”

鹿仁佳这才茫然的走了。

不是说鸡蛋是金贵东西么她还寻思着她收了鸡蛋算不算犯了原则性错误呢。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嘴馋让田雪为难。

田雪进了大厨房,就看见胡婶子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

她收回视线,先拿着记录本给大家说了一下今天的任务指标,然后才去找了胡婶子“我娘家侄媳妇生了, 染得红鸡蛋,我特意多要了两个, 寻思着一个给佳佳,一个给我家老小,好沾沾喜气。”

“真是太感谢了。”田雪也很高兴。

她和姚姥姥都是寡妇,虽然有两个儿子, 但留在身边的这个身体还不好,平日里周围邻居没少说他们家闲话,就算家里添了孩子,也没人往她家送红鸡蛋, 她也是希望小儿子能尽快有孩子,所以胡婶子这红鸡蛋真是送到心坎儿里了。

胡婶子闻言摆摆手“这算什么,要是旁人我还不送呢。”

田雪承她的情,毕竟平常人家生了孩子,顶多滚五个红鸡蛋,不是极亲近的人家,是不可能送鸡蛋的,顶多送点儿红花生。

“要是有了喜信,到时候给你送糖甜嘴。”

“那感情好。”

胡婶子也希望能早点听到好消息,更希望沐戈壁身体能好起来,姚家也不能再出一个寡妇了,要知道三代寡,哪怕人家用来骂人都是极其恶毒的,更别说真的出现在身边了。

豆腐坊里的早晨是极其忙碌的。

哪怕寒暄也只有几句。

姚姥姥非常慎重的热了红鸡蛋,又亲眼盯着鹿仁佳吃。

鹿仁佳“姥姥,要不咱们分着吃”

这被人盯着,吃了也不消化啊

“傻孩子,这可不能分着吃。”姚姥姥连连摆手,随即又有点心疼,这要不是从小没人教,怎么会连红鸡蛋是用来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她凑过去,小心凑到鹿仁佳耳边说道“这是人家生了孩子的人家滚得红鸡蛋,你吃了是沾喜气的。”

鹿仁佳正好咽下最后一口鸡蛋黄。

一听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生,生,生孩子

什么生孩子谁生孩子

鹿仁佳嘴里塞满了鸡蛋,整个人都僵硬了,偏偏姚姥姥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异样,继续说道“吃完了就赶紧去上班。”

浑浑噩噩的从厨房出来,恰好撞上沐戈壁。

“你怎么了”

沐戈壁一把拽住鹿仁佳的手腕。

明明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活力满满的,怎么突然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鹿仁佳回过神,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姚姥姥的话,不由脑袋一嗡,下意识的瞪了一眼沐戈壁,便甩开他的手,扭头进了大厨房。

沐戈壁“”

他又做错什么了

一脸茫然的进了小厨房,就看见姚姥姥喜气洋洋的一边将桌上的鸡蛋壳收起来,一边哼着小曲儿,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见到沐戈壁进了门,立刻兴奋地从锅里拿出一直温着的早饭“戈壁啊,快来吃早饭,吃完了跟姥姥去一趟供销社。”

沐戈壁接过红薯糊糊,点了点头“好。”

他也不问去供销社做什么,反正家里的事情他没有发言权,三个女人说什么他只要照做就行了。

不过

心里到底还有在意的事。

他喝了几口粥,悄悄抬头看了眼大厨房的方向,见里面一派忙碌景象,这才回头对正在洗锅的姚姥姥道“姥姥,你们昨天怎么把库房里的被子都给拿走了,佳佳回去见被子没了,一整夜都没敢怎么睡,生怕自己睡的太沉把被子卷走,叫我着了凉。”

“是嘛。”姚姥姥停住手“怪不得佳佳瞧着不大高兴呢,感情是没睡好啊。”

说着,她又瞪向沐戈壁“你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她不敢睡,你就想办法让她安心睡,哪有人家夫妻俩睡一个被窝就睡不好的,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沐戈壁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不敢啃声。

就昨天晚上那情况,他敢轻举妄动么

他要是真敢伸手,怕是就见不到今天早上的太阳了。

不过说起来,鹿仁佳虽然是杨傲天的手下,却不像杨傲天那样黑心肠。

昨天晚上他身上明明只盖了一点被子,可凌晨时他醒过来一次,却发现大半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反倒是鹿仁佳,只盖了个被脚,他偷偷的摸了一下她的脚,都是凉的,可见已经维持了不短时间门。

他有心靠近点儿,这样两个人都能盖到被子,可一想到对方的武力值,他又怂了,最后只敢偷偷的给她盖被子。

还是得早点儿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否则的话,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艰难。

因为快到冬天了,越来越冷了,如今的他们只是普通人,就算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吃完早饭,沐戈壁准备先去厂里开会,再回来陪姚姥姥去供销社。

这会儿他们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说话,他们都是负责往各个销售点送货的销售员,就等着第一批豆腐出来。

沐戈壁换了一身工人装,手里拎着装满了绣样的皮包,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

临行前田雪追出来“这些豆渣饼干你带过去给刘主任,上次人家来的时候给你带了嫩南瓜,你又不经常去厂里,趁着这个机会把人情还了,正好刘主任家里有孩子,最爱吃这些甜滋滋的小饼干。”

“这豆渣饼干是我做给佳佳吃的。”

沐戈壁有点不情愿。

豆渣饼干的配方可是鹿仁佳的,他私自拿来用已经很不好了,现在居然还要将饼干送给别人。

“没事儿,带去吧,这饼干太甜了,我不爱吃。”

鹿仁佳从大厨房里走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连忙表态“再说烤炉就在家里,想吃的话下次再做就是了,到时候再调整一下配方。”

“就是。”

田雪听到这话,很是赞同的点头,嘴上还埋怨着“做人大气一点,别一天到晚抠抠搜搜的。”

沐戈壁看了一眼鹿仁佳,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这才伸手接过饼干盒。

饼干盒不大,小小的铁盒子,里面塞的满满的,抓在手里很有些分量,沐戈壁将饼干盒塞进包里,这才骑着车往厂里去了。

河东县在全市来说,并不是富裕县,但也不算贫穷。

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厂子有十多个,还有供销社,国营饭店之类的单位,整体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以沐戈壁上辈子做首领的眼光来看,河东县的领导班子还是很有前瞻性眼光的。

因为他发现,河东县的产业布局并不凌乱。

相反,河东县效益最好的几个厂子,分别是丝线厂,织布厂,绣花厂,制衣厂,形成了从原材料到成品衣的完整产业链,尤其织布厂,里面更设有研发室,据说去年才研发出了斜纹棉布的织布方式,据说同样都是棉布,斜纹棉布更耐用,也不容易变形。

其次便是沐戈壁所在的绣花厂。

河东县地处东部地区,这边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文风鼎盛之处,在刺绣方面,更是拥有自己的流派,素来以精致秀美著称。

沐戈壁师从姚姥姥,姚姥姥在嫁人前时海市大户人家的丫鬟,家里管绣房的就是那一派的嫡系传人,她天赋高,学的快,七八岁的时候就专门负责给大小姐绣裙子,原主的天赋与姚姥姥相当,更别说后来换了沐戈壁,对针法的运用更是出神入化。

所以,沐戈壁上次绣给刘主任的那幅绣品并没有能够拿回来,而是被首都绣花厂给留下了。

刘主任之所以昨天那么晚了还上门去,就是因为这件事。

沐戈壁也没想到,自己补了半幅绣图,结果还给自己补出一个政治任务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你可真得上点儿心了,上头可是下了正式文件的,明年十月一号之前必须完成,作为国庆献礼送上去,上头也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你放心,该给的补贴不会少,等任务完成,咱们厂里评选先进劳动个人的时候,肯定有你的名字。”

刘主任也怕沐戈壁突然撂挑子。

沐戈壁身体差,是整个厂里出了名的。

当初他们是上门请姚姥姥来做顾问的,谁曾想姚姥姥年纪大了,不肯来,于是推荐了自己的小孙子,他们经过考核,又开了好几次碰头会,才下定决心将沐戈壁请来做顾问。

他们当时也说好了的,沐戈壁只负责考核与样品的绣制,并不需要到厂里来上班。

如今突然加任务,还是如此重要的任务。

他当时答应的有多痛快,这会儿他面对沐戈壁时就有多么的心虚。

好在沐戈壁并没有撂挑子,而是理解的点点头“既然是任务,那就得好好完成了。”

“好好好。”

刘主任立即满心欢喜,拉着沐戈壁就往会议室的方向去,一副生怕沐戈壁后悔的样子“正好要开会,咱们趁机把主题给定下来,省的你还要再跑一趟。”

会议室的门没开,来开会的干部们都拿着笔记本站在门外,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说话,也不知说些什么,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刘主任带着沐戈壁一出现,那些人就一起涌了过来。

“小沐同志,这次任务很重啊。”

“首都绣花厂难得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厂,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们后勤保证不拖后腿。”

“我们组织部也全力支持小沐同志的工作。”

显然,这群人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沐戈壁在厂里好几年了,每年都有绣品送到首都绣花厂,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光荣的任务,整个厂子都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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