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仁佳这一夜睡得极为舒坦。
新床新被褥。
洗了澡躺进去,头沾上枕头就困意来袭,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磨豆腐得早起。
鹿仁佳的睡眠极好,醒的也快,外头座钟刚响完四下,她的眼睛就睁开了,里面清明一片,一丝迷糊都没有,身体也宛如迅捷的猎豹,从床上一跃而下,穿衣裳换鞋,洗脸刷牙,等一切忙完了,也才是四点十分。
大衣柜上面有一面全身镜。
鹿仁佳拿着梳子对着镜子梳头,原主个子高,粗略估计得有一米七,但是很瘦,却不是那种干瘪的瘦,她的四肢和腰都很细,其它地方却很有料,这些肉都很懂事,长在该长的地方。
她个子虽然高,脸却很小,头发也很茂密,只是发质不大好,可能是因为营养没跟上,再加上在村里风吹太阳晒,皮肤也不白皙,看起来真是又黑又瘦。
虽然不符合主流审美,但鹿仁佳对这幅长相,却是极其满意的。
手脚麻利的将头发梳成两个大辫子,然后相互交叉盘在脑后,也幸好头上没什么碎头发,不用头油也能服服帖帖的,看起来格外干净利落。
这做食品就得讲究个干净卫生,大厨房里面就很整洁。
一切准备就绪,鹿仁佳拉开房门就准备出门,却不想就是那么巧,对面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了,沐戈壁红着一双眼,打着呵欠朝外走。
看见鹿仁佳时愣了一下“你这是准备上班”
眼神还很自然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啊。”鹿仁佳也很自然的打量回去“你这是刚忙完”
“嗯。”
沐戈壁熬了大半夜,天都有些蒙蒙亮了才绣完剩下的两只蝴蝶。
鹿仁佳蹙眉“不是只剩下两只蝴蝶了么这么难绣”
“倒不是多难绣,主要是要换线的问题。”
这一间绣房有一扇好大的玻璃窗户,白天自然光下,绣线的色彩与光泽度都一目了然,配起过渡色的时候格外的简单,但到了晚上,只一个大功率电灯泡,自带暖色滤镜,色差有误,配色就变得格外艰难。
要不是他有经验,恐怕还搞不定呢。
“既然忙完了就赶紧睡觉去吧,我去上班去了。”
鹿仁佳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套“对了,睡觉之前把脚给洗一洗,可别把新被子给烘臭了。”
“行了,别送,走了。”
说完,鹿仁佳就摆摆手,径直走了。
沐戈壁“”
他的脚一点都不臭
有点郁闷的回了房间,环顾一眼,到处都是新婚的痕迹,再看向床上,大红花被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行吧,洗脚就洗脚吧。
乖乖的拎起热水瓶,先洗脸再洗脚,然后脱掉衣服,放下被子,将自己塞进去,闭上眼睛睡觉,许是因为鹿仁佳刚刚起床不久,被子里还残留了一些温度。
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香气。
沐戈壁就在这样的香气包裹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厨房靠着大门,以前田姥爷转业回乡的时候,县城还没有现在这么热闹,他拿着部队津贴买了好大一块地皮,盖了个大院子,因为要做豆腐生意,大厨房的空间留的就很大,另外还有仓库和柴火房的配置。
如今虽然豆腐坊充公算公家的了,但豆腐坊的房子却是姚家的。
姚家豆腐坊规模大,还有独门配方的卤水,所以供应量大,光磨豆腐就用了四个大石磨,两个人一组,一个人推,一个人往里面加豆子,半个小时轮换一次,一个石磨一个小时大概能磨八斤豆子,把这一百五十斤磨完就要三四个小时,悬在房梁上的豆包布也有五六个,一个人可以操作两个,这个技术性比较强,对力气倒是没什么要求,另外烧火的,点卤的,还有最后压磨具的,连带田雪,包括新加入的鹿仁佳,一共十一个工人。
“为什么不用毛驴拉磨”鹿仁佳很是疑惑,因为在村里,每年腊月二十四磨豆腐那天,都用毛驴拉磨,光靠人力得累死。
“县城里养毛驴代价太大,而且左右邻居也会嫌弃的。”
所以只能多养几个工人来推磨。
原来如此。
鹿仁佳点点头,看看那几个已经就位的推磨工人,都是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可见这也是个力气活“妈,那我干什么”
“你先跟着去推磨吧,等学会了推磨再去学兜豆包布,然后再跟着我学点卤。”这是要鹿仁佳把每个岗位都轮换一遍,田雪有心以后自己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把豆腐坊交到鹿仁佳手里。
别管现在的豆腐坊是不是公家的,她总觉得不可能一直是公家的。
等以后可以私营,就算公家不用他们家的豆腐了,鹿仁佳也能一直把生意做下去,所以田雪一直将卤水方子攥在手里,甭管别人怎么试探,她都没有松口过。
鹿仁佳一听就明白田雪的心思,立即点点头“欸,我力气大,先去推磨挺好的。”
见鹿仁佳没有不满,田雪松了口气。
她还真挺怕鹿仁佳不明白她的想法,以为她是恶婆婆,故意要她去推磨磋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