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柴,其实值不了多少钱。
但赵氏左思右想就是不放心。
她身体不好,只好让谭老爷子亲自出马。
因亲娘的不信任,谭德金眸子顿时暗了下来。
而七朵则暗焦。
要是有人跟着,东西还如何出手呢?
谭老爷子蹙眉,“老大又不是个孩子了,卖车柴还要我跟着,让他去。”
一车柴能卖多少,他心中是有数的。
没必要非跟着去。
但赵氏却不依,“老大老实,莫被那些坏心眼的给骗了。”
心里话却是怕谭德金藏钱!
谭老爷子想想也有道理,磕了磕烟锅中的烟灰,准备起身。
七朵嘴角勾了勾,对谭老爷笑得欢快,“爷爷,您和我们一起去呀,真是太好了。
我爹正愁不知要砍多久的柴,才能凑足钱给六郎买人参呢。
有爷您在,咱们就不愁没钱买人参啦。”
她瞧了眼谭德金。
谭德金也会意。
虽不赞成这主意,却也硬着头皮,讷讷道,“是啊,爹,您先给六郎买支参。
这些日子,我会多砍些柴去卖,将参钱凑起来。”
谭老爷子面色一讪。
他是要面子,可真要花钱买人参给六郎,他是舍不得的。
赵氏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一支参要好几两银子呢!
一车柴卖不到一百文,这要砍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到一支参的钱?
“你们自个儿身上不是还有银子吗?”赵氏厚脸皮的问。
“不够,最便宜的参也要十两银子一支。”谭德金答。
这话不是撒谎。
给六郎抓药时,正好有人问参价,他在一旁听见了。
十两银子!
赵氏冷笑一声。
而后侧脸看向谭老爷子,“老头子,我想起来了,二爹爹不是让你过去帮忙看稻种嘛,怎么忘了这茬,快去吧。”
谭老爷子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立马点头,“还真忘了,那我先过去了。”
他背着双手,出了堂屋向院外走去。
七朵看着他匆匆的背影,觉着十分可笑。
果然一提钱,爷奶就变脸。
七朵扭头看赵氏,“奶奶,那人参……”
“呸,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东西。”赵氏狠狠啐了口,也转身回了屋。
将七朵父女俩人晾在了旁边。
“爹,赶紧走吧。”七朵低语。
父女俩人匆匆出了院子,赶着牛车向镇上行去。
谭家庄是雨坛镇下面的村子,相距不远,牛车约半个时辰就到了。
而雨坛镇离桐林县城更近,只要一刻钟的功夫。
桐林县坐落在紫江江畔,有七八个码头可以停靠船只。
紫江是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流,石溪河是它的支流。
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迎来送往,十分热闹。
这是桐林县繁华的主要原因。
而做为最近的集镇雨坛镇,也因此比一般的乡镇要热闹得多。
宽敞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商铺。
布庄米铺医馆珠宝阁酒楼,应有尽有。
虽然不逢集,但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各店家揽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也有挑着担子的行商穿街走巷,兜售自己的商品。
七朵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莫名有些泛潮。
这是真正古色古香的古代啊,终于亲眼见着了。
穿行其中,她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沈楠就在镇上的怀仁书院读书。
书院是当年沈怀仁刚入仕后牵线,由镇上几位乡绅出资创办的。
去书院的路上,见路边有肉铺,七朵跑去打听野猪的价。
皮肤黝黑的屠夫看到七朵,以为是来买肉,热情招呼,“小姑娘,买点什么?”
七朵扫了眼肉案,上面卖得是猪肉。
正宗的黑猪肉。
肉案旁边竹筐中的竹笋吸引她的目光。
“这个怎么卖?”七朵指着竹笋问。
“十五文一斤。”屠夫答。
七朵瞪眼,“啊,好贵。”
第二反应是她上当了!
“嗤!”屠夫冷笑,“贵?我这还算便宜的,整个镇上也只有两三家在卖。
就剩这些了,迟些再过来,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这东西在酒楼一百多文一碟呢。”
语气不屑,七朵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被骗了。
那个春风得意楼的少东家,长了一脸忠厚相,却地道的奸商。
十五文的竹笋,自己五文卖了,他还嫌贵。
奸商,奸商!
七朵恨恨的在心中骂了几声,这才言归正传,“大叔,您这儿收野猪吗?”
不是来买肉,屠夫的热情减了几分。
但眸子里却是精光一闪,“你有野猪?”
“嗯。”七朵点头。
“让我看看。”屠夫有些迫切。
“您先说说价钱。”七朵不急,看出了他的急切。
“毛猪八文一斤,净猪二十文一斤。”屠夫开价。
毛猪是指未宰杀的整猪,净猪是直接摆上案来卖的。
“这也太便宜了吧。”七朵好失望。
“便宜?”屠夫撇嘴,不屑的说道,“小姑娘,你不懂就别乱说。
像野猪这东西,虽然不易得,可吃得人却极少,一身精巴子肉,吃得粘牙。
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这两天有人问过这话,我才不会收它。”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