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之时,洛城医院ICU。
两个紧邻的隔离病房里,住着傅家父子。
伤势最轻的要数傅老爷子,折了几根肋骨腿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只不过年纪比较大,又有些轻微的基础病,病程恢复较慢。
傅知亦伤势较重,颅内出血,人现在还没清醒,浑身插满管子,瘦得已经脱相。
挨着傅知亦,就是傅渊病房。
硕大玻璃窗前,是把自己包裹严实的司苒。
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
她拍了拍身后推着轮椅的华人护工袁枚,袁枚用流利的中文与她交流,“司小姐,要进去吗?”
司苒点点头。
在袁枚的帮助下,换好了无菌服,申请了探视。
傅渊较傅知亦相比,看上去没有那么惨。
只是人清瘦了些,下巴处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司苒靠得很近,第一次握住了所谓“父亲”的手。
温热、干燥,虽然隔着手套,也是她想象中爸爸的温度。
要落不落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
司苒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衰神附体,否则为什么每次要触碰幸福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苦情了小半辈子,临了,连这温情也没能留住!
她后悔,应该早些认回傅渊,叫他一声“爸”,也不至于遗憾…
主治医生说,数傅渊的情况最复杂。
明明只是皮外伤,却始终昏迷。
好似大脑陷入梦境,而他主观不愿醒来。
这些时日,他的妻子、朋友、亲人,络绎不绝地来探望,在他耳边说话、呼唤。
可无一例外,无一人将他叫醒。
司苒想,因为这个梦境足够美,他才不愿醒来。
应该是和妈妈重逢,幸福生活在一起吧!
“妈妈,很漂亮吧!”
司苒小小声,伏在傅渊耳边轻语,“可是,我也好想你醒来抱抱我。”
“外公走了,小叔不记得我,宝宝还在保温箱里孤孤单单的…”
她忍不住哽咽,“世界上与我关联的,就剩你了,别丢下我,我害怕,呜呜…”
袁枚在一旁劝道:“司小姐,小心您的眼睛。”
司苒平复心绪,擦了擦泪,“袁姐,你说,他会醒吗?”
“会呀,人总是要充满希望的,您当初命悬一线,乔先生也没放弃,您是有福之人,所有人都疼着您,爱着您,不舍得您伤心呐。”
袁枚四五十岁,在医院里见多了人情冷暖和生离死别,知道什么话说出来中听。
安慰、给予希望,是她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