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邈带着二三轻骑,快马出城,到了那座孤坟面前,他迅捷地下马。
柳昶看着他站在坟前,默然不语,以为他独自沉浸在与薛姣难言的回忆中,不敢上前打扰。
谢邈却压根没想那么多,他今日没有去军营,特此来走一遭,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明明是座假坟,他在骗薛栖的时候,是不是也把自己骗到了。
“过去看看那土。”
谢邈吩咐下来,柳昶立刻应声去查看。
他站起身拍拍手,神情肃穆,“爷,这是新土,坟被人刨开过。”
自然只可能是薛栖。
柳昶只是一个护卫,不能多问,他看着主子的脸色由阴沉,变得更阴沉。
“果然,他是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呢?
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做弟弟的亲自刨开自己亲姐姐的坟?
这问题当然没有人回答。
谢邈突然笑起来,自言自语道:“知道又能怎么样?能怎么样呢……毫无意义。”
说罢他再不看那孤坟一眼,纵身上马,跃马扬鞭,绝尘而去。
柳昶等人立刻紧跟着催马追上,他不由在心中叹气,但凡涉及到薛小姐的事,他的主子,总是很反常。
谢邈回到家中,一甩马鞭,却径自去了府中祠堂。
这里有历代镇国公和其夫人的牌位,祠堂中长明灯不灭,可是哪怕是大白天,依旧还是幽幽暗暗的,与这里过分的安静相得益彰。
谢邈站在左侧最新的一块牌位前,这是他母亲沈氏的牌位。
他轻轻地扯扯嘴角:
“母亲,您还怪我吗?”
长明灯的烛芯摇曳了一下,寂静无声。
“自然是怪的。”他自问自答,语气充满沉重:
“可是我该怎么样呢?你们……你们何曾想过我啊,我为这个家,为镇国公府做的还不够多吗,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母亲,您多幸运,就这样撒手而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受尽折磨。”
谢邈俊秀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扭曲痛苦的表情,他“哈哈”一笑,“是我活该么,薛姣死后,难道不该让所有的事情都到此为止么,这才是最好的结果,难道不是吗?”
他细长的眼中闪出一道冷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您活着,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极为残忍地对着牌位笑了一笑,“所以您多好,真幸运,先死了啊。不过您放心,我允诺过的事情我会做到,从此以后,谢家,不会再死人了……”
说罢他转身扬袖离开,一盏长明灯上的灯油却不知为何落了一串下来,无声无息。
薛栖忍了两天才跑去找祖母甄老太君。
“祖母。”薛栖叫她的时候有些别扭。
甄老太君如今满眼只有佛祖,根本不理会外界之事,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吩咐身边的王妈妈下去摆饭。
跟着她,薛栖也只能吃素斋,食不言寝不语,祖孙二人寂静地吃完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