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妈妈一行人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声音落地,她们才从人群中看到一个穿着布衣女孩,个头不算高,绑着奇怪的发辫。穿着扔在人群中,她们都不会多看一眼。
只见那女孩裤脚挽起,那皱巴巴的裤脚似乎还有些湿答答地垂着,一部分贴在小腿上,勾勒出纤细的脚踝。
脚上穿着双水履,看上去做工倒是精致,却与女孩身上的布衣格格不入。
正如这样一个皱巴巴湿答答的女孩,挡在赖妈妈一行人面前一样突兀。
“哪来的野丫头?”
不待许柔嘉说话,赖妈妈忍不住抢先问道。
“我便是颜料坊的坊工,不巧赖妈妈来的那日,我也在场,事情明明不是你说的那样——”
许柔嘉还没说完,赖妈妈尖厉的声音又再度传来:“你是哪里的坊工?收了多少好处,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到最后,不知是不是心虚,赖妈妈又特地拔高了声调。
许柔嘉第一次站在赖妈妈面前,刚才一冲动就冲了出来,此刻被赖妈妈的声音一冲,有些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跑出来评理了,自己以前哪里敢这样?
她甩甩头,不再多想,继续说道:“恐怕收好处的不是我吧?你又是收了谁的好处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没想到许柔嘉随口一回,赖妈妈竟一时语塞。不过也只是片刻,赖妈妈便面不改色地大声说道,“你个小蹄子,瞎说什么?我瞧着你眼生得紧,你说你也在现场,我怎么没看见?”
“赖妈妈这样大的声音,那日我便是隔着门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我们是没办法按期交付颜料,但现在全国都难找到原料了。我们也愿意按约定赔偿定金,可赖妈妈就是不依不饶——”
“你们完不成订单还有理了?”赖妈妈打断许柔嘉,“你说,我是不是一早就付好了定金?你们黑了我的定金,又不交货,耍猴呢?”
许柔嘉看着滚圆身形和铜铃般的双眼的赖妈妈,怎么会有人拿她当猴?
“我们颜料坊开门做生意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们的口碑可是一点一滴做出来的。现在整个青梁国,我们也是数一数二的,犯不着昧你那点定金?”
“那我们可不知道了。”赖妈妈嘴上不停。
许柔嘉看她不是讲理的主,但她也回过些味来,好像提到收了好处,赖妈妈会有些反常。
她便再次问道:“赖妈妈在这里颠倒是非,怕不是真收了谁的好处吧?”
许柔嘉定定地看向赖妈妈,那眼神,让赖妈妈瞬间炸了毛。
“你个野丫头!”
“到底是哪来的野丫头,说自己是坊工,大家有见过她的吗?”她看向身边的婆子们。
“没有啊。”
“从来没见过。”
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情况瞬间一边倒。
“你们这颜料坊真是不负责,路上随便找来个野丫头来,都可以去制色了吗?乳臭未干,还数一数二呢,怪不得完不成订单!”
到底势单,许柔嘉语塞。
若说自己是刚来的,那刚才说的话便没有说服力。
虽然她来这些日子,了解到的这些情况是事实,但吵架的婆子们可不讲这些。
无论音量还是阵仗,她都不是对手。
谢玉在一旁听懂了七八分,以她目前对颜料坊的了解,以及当前的观察,很可能是这位赖妈妈嘴碎,在人群中捏造事实,污蔑颜料坊的声誉,结果遇到了正主。
她看看许柔嘉,论吵架,哪里是这些妈妈婆子们的对手,但她自己也不擅长。
不过不管是不是对手,嘉嘉吃亏了,她顾不得考虑那么多,总是要、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