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我这不也赶来了吗,我自罚三杯。”说罢拿起酒壶,斟满了酒杯,独自领罚。
“真是,你这一打岔,险些耽搁了我们听曲娘子的小曲儿!”
众人听到楼下的喧哗,突然想起了“正事”,也不再和李七较真,赶忙起身,向门外走去。
松风楼的三楼,设计比二楼更加独到。
每个包间门口,都有屏风遮挡,仅留出走道。
如果客人想要隐私,可以放下珠帘。这样珠帘的空隙并不会太多遮挡三楼的视线,但楼下的人若想看清三楼的状况,就不太容易了。
以肖磊为首的几位公子哥,倒不在乎隐私,巴不得叫楼下的小娘子们多看几眼。
他们命仆从将屏风帘帐都收起,也不落座,只椅在围栏上,望着厅堂的景象。
只见一个木槿色的身影,娇娇小小的,蒙着面纱,坐在台上。
这便是曲娘子了。
曲娘子手抱琵琶,远远看见她纤长的手指轻调音色。
还没开始弹,却已像是撩拨在众人心上一般。
调好音后,众人屏住呼吸,只见曲娘子的手指流畅地拨弦,听之如一颗颗润泽而饱满的玉珠走盘。
只是这玉珠之中,掺杂着不少厅堂传来的杂音。
肖磊叫来店小二,嘱咐道:“一会儿请曲娘子来我们的包间。”
“这……”仆从有些犯难,“肖校尉,这曲娘子有规矩,非提前约定,不进包间,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我……”
肖磊粗暴打断:“别跟我扯这个,只管去请,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二对肖磊的跋扈早有耳闻,不敢再说,只得麻溜地跑去找掌柜了。
……
……
众人涌出后,包间内只余下两人:李七,和凉州刺史谢道安之孙,谢清。
这谢清是月余前才到建阳城的,只因爷爷觉得孙儿一直呆在边境苦寒之地,应该来京城,增长见闻。
只见谢清此刻对包间外的喧闹充耳不闻,只耐心地剔去盘中鲈鱼的鱼骨,将细嫩的鱼肉放到嘴中细细地品,让人觉得美人与小曲儿,都不如他面前的小黄鱼来得诱人。
李七对他有所耳闻,今日是第一次见,只觉奇怪。
边境的风沙,竟能吹出这般玉面雅致之人。
只听这位玉面公子先开口了:“建阳的河鲜真是一绝,来到此地月余,这里的鲈鱼是真的吃不够。”
李七也面无表情地吃起盘中鱼肉,并未作答。
建阳城已是青梁最富饶之地,原是物产丰富,现下连年灾荒,百姓生活已是不易,更不要说建阳城以外。
李七心道,来都来了,自是不能浪费饭菜。
他本不爱听曲儿,就在包间专心地吃饭。
谢清也不介意他是否回答,只自顾自说道:“可惜了,凉州有些祖籍便在建阳的将士,只能在凉州出生,还未尝过鲈鱼之鲜,便已战死沙场。”
这话让李七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鲈鱼,便是生在建阳城的寻常百姓,也不见得能吃到。”
谢清一笑,说道:“也是呢,不过在这酒楼之中,倒成了寻常之物。”说罢,他扫了一眼旁人的餐盘,许多肉食都几乎没动,“想来这小曲儿,更能充饥吧。”
“他们的充饥之物,自然与寻常百姓不同。”李七冷哼一声。
“哦?同样是人,怎么个不同法?”谢清夹菜的手一顿,问完又放了一块鱼肉至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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