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坊工们,多是因为家里遭了灾,或家里人生病,需要照顾,而离开了京城。
留下的宋林,十三岁来到坊中,如今已经七年了。在第三年的时候,他将母亲从家乡接来京城。只知道是因为父亲离世,具体他并没有多说过。
宋林人灵活,也肯吃苦,从学徒一路走到现在,全套制色技艺都掌握得比较成熟了。
阿华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在颜料坊的时间,比宋林还要多上三年。
一直以来,阿华都非常踏实肯干,因着身强体壮,坊中出力气的活计,常常找上他帮忙,他都二话不说,十年如一日地努力。
原本颜料坊的鼎盛时期,坊工们都是各司其职。可现在实在是太缺人了,一个人恨不能分身三人,已经无法细化分工了。
相对来说,阿华更多是颜料的前期制作,宋林偏后期,除了制色,还包括包装。
制色是个辛苦活,也极需要耐心,能坚持下来的都不容易。
秦娘子看着宋林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家里虽说不富裕,可也是渐渐看到起色。
就算觉得不可能,但他也的确是有可能接触到荷包的人。照理应该问他一下的。
宋林似是看出了秦娘子心中所想。见她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便主动说道:
“秦娘子,今日的事,我的确不知情。今儿一早娘子将锁匙交给了我,我是先在制色间,将昨日制好的颜料包好,才来到前厅的。那时已到了开店的时间,我便直接开了门,没多时,那两位客人便来了。我没有时间开柜子。再者,我并不知道柜子里有荷包的事。没有入账,我也不会主动去开柜子。”
说罢,他略一思索,又接着说道:“我在包颜料的时候,阿华也已经来了,他知道我是几时走的。”
秦娘子说道:“七年了,你的为人我了解,我并不怀疑你,只是这事有蹊跷,我已问过许柔嘉,照理也要来问问你。而且想问问,你是否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明白,谢谢秦娘子的信任。只是这事,要说是小师妹拿的,我觉得也不像。她如果不说有这回事,我们谁知道?她只要说没见过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秦娘子一笑,说道:“你倒替她说话,洗清了她,你自己可就摘不清喽。”
宋林听秦娘子还能拿他开玩笑,也松口气,笑道:“来京城多年,到现在坊中之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娘子信我,我怎会不知。”
秦娘子看着宋林清澈的眼睛,默然不语。
感情上她是不愿怀疑宋林的,但她是个理智的人,不会轻易感情用事。
宋林见秦娘子不为所动,接着说道:“虽然和小师妹相处时日不长,但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喜爱制色的。你看她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的,制色的活,哪是她这样娇弱的人做的。但到现在,她也没叫过一声苦。”
“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你也不用帮她说话。”宋娘子开口说道:“即使我们彼此信任,但这件事总要给人个交代。说起来,荷包我们三人都经过手,我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再多找找,如果有什么发现,你也尽快告诉我。”
宋林点头应下。
这时,刚关上的前门传来了敲门声。
“有人在吗?我是谢玉,来找许姑娘。”
宋林忙又返回,跑去打开门。
“谢姑娘,你是来找小师妹出去玩吗?”宋林问道。
“是呀,我就是担心,如果你们打烊了,我找不到门,还好赶上了。”谢玉一笑,手上还拿着个吃了一半的糖人。史晋默默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