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杨大人看中的，那是给你们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天子脚下，生意做了这么些年，能没点存货？”

赖妈妈似乎能一直保持在稳定的高调上，离这么远，许柔嘉都觉得耳朵刺痛。

秦雨无奈地说：“这些年承蒙杨大人照拂，只是这缪琳本就金贵，非夫人您这样极尊贵的人，哪里用得起？我们这小店，哪里又存得起……”

秦雨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少废话，杨大人等着用呢，把你们压箱底的群青都给我拿出来。”

秦雨说道：“赖妈妈，我们难道有生意还不做吗？战事紧，不止缪琳，还有许多矿山无法开采。好些买家，也订了很久的货，最后也都取消了订单。”

秦雨想了想，又咬咬牙说道：“要不这样，我们多赔付您一些订金，再送您一些新制的上等颜料，您看行吗？”

一旁的宋林这时凑到许柔嘉身边，悄悄对她说：“中书令杨鉴杨大人，书画大家，对画材的要求极高，在朝中也是有些清誉的，谁知这府上的下人……唉，真是一言难尽。”

宋林说完，拉着许柔嘉，躲到会客厅的屏风后，找了个角落偷偷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杂裾垂髯服的妇人，衣着讲究，身材微胖。

这便是赖妈妈了吧，许柔嘉见她又开始争论。

“我们高平杨氏，难道是为了向你多讨些赔偿不成？”她昂着头，斗鸡一般对着清瘦的秦雨喊道：“告诉你，这画是要献给皇上的，耽搁了，你们赔不起！”

说罢，把秦雨递来的一小包钱砸在了地上。

这妇人比秦雨矮一个头，像是要拼命在气势上压回来似的：“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无论如何，货要交给我，哼！”

妇人说完转头走了，留下秦雨摇头叹息。

惹上了这样的麻烦，她在妇人这里是讨不着好了。

看来，要想办法找找杨大人身边的人，侧面打听一下情况。

许柔嘉看秦雨捡起地上散落的钱，竟然是金叶子！

宋林看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附耳悄声说道：“缪琳只有胡地商人有办法找到，咱们青梁是没有出产的。按说咱们颜料坊，一般品相的缪琳是有的，可杨大人看不上。那极品的，早就断货了。”

这个颜料坊，现在只有七个人，阿华和宋林。

秦娘子夫妻二人，一个负责采购原料，一个管帐及坊中大小事务。

秦师傅是个标准的匠人，一心钻研制色，除了吃饭，已不太离开房间了。

另外还要再加上许柔嘉，和秦雨的孩子。

虽然现在原材料供给不稳定，但上层人士的需求量并没有减少。

宋林继续解释道：“制色是个辛苦活，工人们现在既要干活，有时又要应对无法及时交付颜料的纠纷，最近已经有两个雇工离开了。”

秦雨忽然开口：“你们两个都闲的吗？不用干活？”

宋林闪身出来，笑嘻嘻说道：“不愧是秦娘子，面对这恶妇也不落下风！”

秦雨一记眼刀：“你是说我比那恶妇还凶了？你只会听墙角，倒是帮忙想办法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