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老子秦尚远。”
那个男人一步步从寝殿的高台上走下来。
李隆基双瞳颤动。
十多年过去,这个男人还是以前那副模样。
俊朗出尘,英姿勃发。
比起从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留了些胡茬,显得硬朗、沧桑了不少。
也对……算下来,他也才37岁。
而自己,已经71岁了。
男人的身后,一个身材玲珑窈窕的胡姬晃了出来。
她獠牙明亮,双瞳暗红。
李隆基只觉得她看着十分熟悉,却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什么秦尚远?你是秦厌!”李隆基仓惶地后退,“你这张脸,朕一辈子都不会忘!”
“秦厌就是秦尚远,秦尚远就是秦厌……”
秦尚远低声念着,抓住李隆基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他红瞳盛怒,高举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
“你、你要做什么!”李隆基慌张地在空中乱抓,“龙武军何在!龙武军!陈玄礼!护驾!护驾!!!”
“小满,”女人抓住了秦尚远的手,摇头,“帝王契。”
秦尚远愣了愣。
生吞怒火,最终手上的匕首化作一阵黄沙散去。
“女天将……”李隆基也认出了那个女人。
她也从当年那个少女变得更加成熟坚毅。
眼底满是岁月的沉淀。
“女天将!”李隆基随即求救,“救救朕!救救朕!”
夏虎萌红瞳微缩,一脚将爬到脚边的李隆基踢开了。
李隆基年老体衰的身子骨,在寝殿的地上接连打了好几个滚,再没力气爬起来。
“芙罗拉,给他续命,别让他死了。”秦尚远冷冷地下令。
“嘿嘿,没问题呀小满!”
芙罗拉小鼻子微皱,看向李隆基,打了个响指。
老皇帝身上的疼痛忽然奇迹般消失了。
他惶恐地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三个人。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尚远上前一步,扯住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
“你的大唐盛世呢?你的后世美名呢?”
“朕、朕要去亲讨安禄山!还大唐太平!”李隆基颤抖着吼。
“你放你娘的屁!我草你妈了个臭杯的!”
秦尚远破口大骂,抬手指着门外。
“殿外九百骏马,几千禁军手里拿的不是兵器而是金银布帛,你就是这么去跟安禄山的二十万铁骑抗衡的么!”
“那些平日养尊处优的皇子皇妃、公主皇孙、还有你的那些亲信官宦,也是要跟着你上战场的么!”
李隆基怔怔听着,脸色越发苍白。
“你让剑南道备物资,是准备逃去蜀州?你以为你藏在蜀州,安禄山就打不过来了对不对?”
“这十多年你不理朝政,宠信安禄山任用李哥奴,最后走到了这一步……你捅了这么大篓子现在居然只想逃?”
“你可知道,长安的百姓还没逃!前线的将士还在为大唐死守!”
“不管怎么样!”李隆基面色惨白,却还是嘴硬,“朕功在千秋!朕开创了盛世!”
“可你也亲手葬送了这番盛世。”
“……”
一阵激烈的争吵后,两边都安静了下来。
寝殿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我告诉你,蜀州现在是老子的地盘,”秦尚远气得靠在巨大的殿柱上,“我想让你有多难过,你就有多难过。”
“小满,就当朕求你,别这样……”
李隆基信他的话,此刻终于有了些服软。
他当然不会御驾亲征,但他真的会逃去蜀州。
李白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从古至今,蜀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每个朝代来说都是相对独立的地域。
所以一直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的说法。
如今天下大乱,秦氏在蜀地的声望,或许真的比他李氏还高。
殿外,秦罗烟闯了进来。
“哥哥,封印还在,摩洛克的遗骸没有动静。”秦罗烟气息微喘。
“写鹰书。”秦尚远说,“将封印记作红标。”
“嗯。”秦罗烟点点头,随即转身出了寝殿。
秦尚远静静盯着这个老头。
天下大乱,李隆基民心尽失。
百姓的敬畏和惶恐不再赋予这位人皇,他身上汇集的“帝威”,也在逐渐衰弱。
帝威是除芙罗拉的封印之外,镇压魔骸的重要条件。
若是真的没了帝威,不知道芙罗拉的封印还能不能维持。
芙罗拉说没问题,但秦尚远的记忆告诉自己,有问题。
不然封印摩洛克遗骸的塟魔之井,为什么会在都容市?
记忆融合后,秦厌就再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