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蹲跪着,而秦尚远站在她身后。
她的目光悄然和他撞见,又立刻沉默地移开了。
她跟秦尚远其实没什么话好说。
并不是不想。
只是一见到他,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杀了他的朋友。
从格陵兰回来之后,圣女慢慢理解了秦尚远曾经的伤心和痛苦。
也慢慢理解了钟灵曾经所说的“杀孽”。
她是造了杀孽的人,本来应该死的。
可因为自身存在的特殊性,秦尚远并没有让她用死来偿还曾经犯下的罪。
而是让她用自己的力量,在今后将功补过。
她就这样活了下来。
但她这些天竟然会觉得……活着,比死还要难受。
这一切都源于内心的愧疚。
她可以尽自己所能戴罪立功,可以许下一个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契约,也可以一直守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墓碑……
无论做什么,她都绝无半分怨言。
但内心的愧疚感却再也无法填补。
因为,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圣女暗金色的双瞳微颤着,默默红了眼眶。
“天使也会哭么?”
秦尚远低头看着她,低低地问。
圣女立刻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失态,伸手擦了擦泪。
“是半天使。”圣女眼帘低垂,声音很小。
“对付这些难缠的东西,光是拔出来可不行。”
秦尚远从包里掏出一瓶透明的药剂,也蹲下身来。
他伸手拔去第1001次长出来的太岁,拿过圣女手中的帕子清理干净墓碑之后,又将药剂分别倒在了太岁钻出的缝隙里。
这些烦人的东西果然没再长出来。
扭头看到了圣女好奇的目光,秦尚远将空瓶子放到了圣女手里。
“炼金药剂。”秦尚远说,“我把它叫做‘敌敌畏’。”
圣女听着,懵懂地点点头。
她大概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某种除草剂。
秦尚远说完,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江洋是个木头。”秦尚远回头看着黑白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木头?”圣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打架很厉害,但可能是因为契约的缘故,又或者天生就是个自闭症,”秦尚远笑着说,“所以暗恋了旁边那个女人十多年,一直没说过,连饭都不敢约别人吃。”
“要我说……”
秦尚远说着,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默默叼上一支。
啪嗒——
打了个响指,指尖的火焰轻柔地点燃了烟丝,香烟在他嘴里嘶嘶地燃了起来。
“保密局的嘴都没他严,要活在抗战那时候,这浓眉大眼的就应该是咱们地下的好同志。”
“烟……”圣女愣了愣。
她从没见过秦尚远抽烟的样子,她还以为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跟烟酒无缘。
“你就别想了,小孩不能抽。”秦尚远吐了一口烟圈。
转身给江洋和林澜各点了一支。
“要我说林澜姐也是个能忍的,”秦尚远自顾自地说,“两个人谈恋爱而已,不知道的以为特务接头呢。”
“熬噻,熬到三十多都没个结果,她能一声不吭等江洋等十年也真是……”
“……”圣女没再说话。
她看着墓碑上那对俊男靓女,听着那些来迟的故事。
“钟灵和你,”秦尚远忽然开口,“你们那个小队,不是还有个大家伙么?那个俄罗斯人。”
“坠地。”圣女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