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夏守的关系就是这样。

父亲总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可儿子总认为父亲已经老了。

两人就这样执拗着再不相见，等着对方认输，一直等到他们都垂垂老矣。

而到最后这场争执果真结束。

但不是因为夏守向他低头认输，而是因为夏守死了。

就那样一声不吭地死了。

那道星环是父亲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遗言，但夏素月看不懂。

他认输了么？

夏素月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时间差不多了，使用了这样庞大力量的契约，你灵魂之中的韧性应该也快消耗殆尽了……”

安帕忽然狡黠地低声说。

他回头望向逐渐挣脱束缚的白垩神只。

“唉，全知者……即使贵为神只，在灰海边境依旧还是会受肉身所累啊。”

他之所以会跟夏素月废这么多话，就是在等他的灵魂枯竭。

等他施加在全知恶魔肉躯上的契约失效。

炼金术师虽然能够通过理解宇宙运行的本质，灵活地创造物质、使用力量，但这依然无法逃脱“等价交换”的基本规律。

除虚伪位格之上的存在，在这种位阶下的战争中不用担心消耗外，夏素月这样最多触碰到“虚伪”的炼金术师竟然敢如此奢侈、甚至是浪费地使用力量。

自然是容易耗竭自身的。

除非他是夏守。

夏守抵挡水星时所施展的“娑婆世界”，是超越虚伪之上的位格才足以唤醒的力量。

初见时就连安帕也被震撼了，他不知道夏守从哪里获得的这种力量。

但夏守终究是肉躯，娑婆世界结束后，他也就随之神形俱殒了。

安帕心中清楚夏守那样的极强者，早已经远超人类约束局所定义的“神级”，他只是存在在那里，就令自己感到不安。

这也是他从上个世纪以来，只在阴暗处行动的原因。

如今夏守死了，他才终于敢放浪形骸。

而夏素月，绝不会是第二个夏守。

“嗯，时间差不多了。”夏素月淡然地回答，“那两个孩子，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安帕的目光忽然凝固了。

“你在等这个？”

“你不也在等我耗竭自己么？”

“他们在哪？”安帕低吼着问，“我只看到了一个人！”

“在炼金结界里。”

“不可能！为什么我看不到？”安帕沉稳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

“因为那两座炼金矩阵，是我的老师给我的。”夏素月苍白地轻笑。

“你的老师？”安帕瞳孔微颤。

见了太多不同的世界，他忘了。

在这个炼金术本不应该存在的世界中，传承是极为重要的。

没有老师，单靠典籍和自学想要做到夏素月这样的程度，根本不可能！

“安帕，你单知道我是炼金术师，却忘了问我的老师是谁啊。”

夏素月抬起双眼，神秘地看向安帕。

“祂最为人熟知的名字是……”

“尼古拉斯·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