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你们很生疏,苏柏也不太亲近你们兄妹俩。”秦尚远点点头。就因为这件事,秦尚远在之前空闲的时候还老是故意拉近苏柏和夏蔷柔的距离,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希望她能多和别人沟通沟通。
“我觉得苏柏有的时候看起来太......孤独了。”秦尚远想了想说。
“孤独?”夏蔷柔歪头。
“虽然苏柏以前在我眼里就是个孤独的人啦......从我认识她开始,她的考试成绩就总是排在年级前10,她是学校里的名人,因为我们只是普通班,她的成绩却可以和清北班的学生不相上下。
所有老师都很喜欢她,觉得以她的成绩早可以调去清北班了没必要待在普通班浪费时间,男生们也都很羡慕她,觉得她帅得像是小说里行走天下的侠客,女生们害怕她老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她也没有欺负过任何人。
她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做所有事情都滴水不漏,同一道题她能在几分钟内给出所有的解法,800米体测她能把所有男生远远甩在身后,总之这个女孩完美得让你挑不出任何毛病,光芒万丈。”
秦尚远说得有点多,咽了口唾沫。
“可是这样的苏柏对所有人来说,她就像平原尽头的一座山。”
“平原尽头的一座山?”夏蔷柔扬起了眉毛。
“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故事里说主角出生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毕生的目标就是抵达故乡尽头的那座高山。”秦尚远说。
“于是他准备好了六匹好马和很多干粮,发誓要做部落第一个攀上那座山头的人,于是他就踏上了征程。可他走啊走,却始终觉得自己和山的距离好像并没有拉近。一年后,他吃完了干粮,累死了六匹马,可依然觉得那座山的距离不远不近,没了马匹,他就只能徒步朝着那座山走,吃草根喝露水......”
“蛮奇怪的故事。”夏蔷柔听得入迷。
“很多年后,他面黄枯瘦地死在了那条路上,死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山,失望地发现自己和那座山的距离好像还是那么远,和当年出发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柏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秦尚远轻声说,“她总是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能看到她就在那,却无法走近她。
就像雾里朦胧的影子,遥遥伫立在水边,可等你一走近,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倒不觉得,”夏蔷柔摇摇头,“其实在我的印象里,苏柏一直是个胆小的孩子。”
“胆小的孩子?”秦尚远有些吃惊,心说那位姐姐徒手开颅的时候可不像是能用“胆小”来形容的啊!
“嗯,”夏蔷柔轻声说,“姐姐小时候其实是个很淑女的孩子,喜欢小裙子和布偶熊,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反倒是我剪着短发,经常跟院子里的男孩们混在一起。”
夏蔷柔说的“院子”大概是那种动辄价值上亿的物质文化遗产。
“你们小时候生活在一起?”秦尚远问。
“嗯,院子里有一片池塘,里边有很多鱼,孩子们都喜欢去那里看鱼玩,那时候苏柏也很想去看,可是通往池塘的路上养了几条罗威纳犬,她怕狗,所以当别的孩子都一哄而散朝池塘跑的时候,她还抱着自己的布偶熊站在门背后不敢出门。”夏蔷柔轻声说。
“那怯生生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就像小狗一样可怜,我最受不了那种眼神了,所以我就牵起她的手告诉她不要怕,然后带着她去了池塘边,那之后她就天天黏着我,像个小跟屁虫。”
“这可跟现在的苏柏完全是两个样啊。”秦尚远一愣,很难想象那个胆怯害羞的小小苏柏。
“不过只有很短的时间,小姑去世之后,苏柏就从院子里搬走了,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初中了,因为那时候我也刚被送到都容市来。”夏蔷柔继续说,“可能是因为我被隔绝在家族的恶魔事务之外,而苏柏很早就拥有了契约,所以很多年后再遇见时,她对我来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我想叫她姐姐,可是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我最终也没能喊出口。”
“难怪你那么热衷于和恶魔有关的事情......”秦尚远低着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虽然说起来很幼稚啦,嘿嘿,夏家那股奇怪的血脉在我身上觉醒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可就是很开心,”夏蔷柔挠着额角憨憨笑了两声,下一秒,眼神里的光却忽然柔和了,“因为我总觉得要是能赶上她的脚步,被蓝湖录取,说不定就能再和她好好说话了,问问她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问她是不是过得开心。”
“对了,”秦尚远扭头,“你的小姑,也就是苏柏的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夏蔷柔沉默着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家族对小姑的死很忌讳,苏柏也是那时候被带走的。”
秦尚远点点头。
“你、你呢?”夏蔷柔忽然问。
“什么?”
“我小时候经常在爷爷嘴里听到关于秦家的事,”夏蔷柔举起左手,腕上小巧的玉环温润冰凉,“你手上的玉石是什么来历?”
秦尚远翻过右手腕,小石头在昏暗的光里闪着微光:“我妈给的,说是秦家的传家宝,我小时候发现它能打开各种莫名其妙的锁。
别人鉴定过说能值很多钱,可爸妈去世后,再穷
的时候我也不敢卖,就一直留在身边当个念想。
后来约束局的人告诉我,这玩意儿叫‘狡之牙’,是一枚封印物。”
“别、别的呢?”夏蔷柔好像有些语无伦次,“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没有啊。”秦尚远看向夏蔷柔,很自然地摇了摇头,“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附近安静得有些太过分了?”